莺飞草长,催铜鼓喧,今朝欢喜缘何事?东陵首富喜宴酣!
当春对酒,招赘不是嫁娶,按照东陵的习俗原不该太铺张隆重,但苏老爷不想委屈自家闺女,摆酒在云锦楼,宴请满城宾客,着实豪奢!
入赘嘛,苏媚先行一步坐花轿回苏府,云锦楼下另外备好了赘婿“抬郎头”的轿子,迎新郎。苏媚撩开车帘,举扇偷看大侠故作淡定大步迈上“抬郎头”轿子的样子,差点笑弯腰。
侍女莺儿小声笑她:“小姐,别看了,可矜持些!妆都要笑花了……”
春风从车帘往里一送,苏家大小姐脸上的燥热退了些,玉雪桃腮,有道是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若是大侠见了,只怕又要在心里惊叹一番~
“矜持不得了,莺儿,快去叮嘱轿夫们,快些!快些走!”苏媚眼波横流,红唇微抿,推丫鬟莺儿下车,“快去快去!”
莺儿被自家大小姐这句话惊的脸都羞红,被赶下车后,原地跺了跺脚道:“小姐,你……这话,怎么好说嘛!”
“快去!”花轿里传来自家小姐坚定的一声喊。
哎呀!
真是羞死了!
小姐怎么这样着急,这可真是!
莺儿用手帕捂着脸,无可奈何跑到轿夫跟前吩咐,正在吃喜馒头的轿夫们见怪不怪,扬着眉眼的笑,拍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放心,俺们脚步可快着呢!”
老轿夫乃轿头,将点了红心的馒头几口吞了,剩下压瘪放怀里,拍拍手对兄弟们喊:“吃好了吗?”
“吃好咯!”轿夫们大声道。
老轿夫笑着吆喝起来,“起轿——”
年轻的轿夫门走到花轿四角,喜气洋洋上肩走轿。
沿路鼓乐喧天,炮声震地。
花轿在前摇啊摇。
抬郎头的轿子在后摇啊摇。
香袖拍拍心口,“死”灰“复”燃,苏媚咬牙想她今日便嫁了,那“命中注定的渣相公”还在来东陵的路上。
她倒要看看,那人还能有什么机会谋她苏府的财!
粗臂横剑于膝,“大”梦“三”千,杨争发呆想他幼童时做的梦,那“未来会被老婆跟塑料兄弟合谋骗取全身功力”的老婆可不是苏家小姐。
他着实为难,师妹跟兄弟未来还会有机会害他吗?
街边桃花不知这轿中人愁绪,万枝丹彩在这场好春光中飘飘荡荡落上轿头,鸳鸯摇尾于莲湖探出头,看那双轿摇过桥,交颈偎依。
轿子跨过苔痕绿阶,有蟋蟀喜吟。
轿子过了杨堤绿柳,有燕飞蝶舞。
轿子停在苏府门口,喜神就在门前,轿夫们依照旧俗,摇着轿子围着喜神转了一圈,这才到门口停下,苏媚此时不能下轿。
贴身侍女红袖怕小姐无聊,弯腰在轿边跟苏媚说话。
“姑爷真是好相貌,小姐这下可如意了!”
苏媚隔着盖头嗔她一眼,盖头进了喜轿她就没有再拿下来,不吉利,反正她这盖头是特制的,蕲州有名的鲛纱染红,从里可以看见外头的一切,很是便利。
想那前尘往事,竟如上辈子一般,总算是顺顺利利到了这一步,苏媚袖子里的小拳头握紧了,心里默念着几乎将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她原是苦命,得幸重来这一生,愿此生顺遂如意,日后往那功德箱里一定多多塞元宝!一生荤素搭配,烧香尊佛神。
等了一炷香。
苏媚轻声细语地问:“怎么还没来?”
又等了一炷香。
苏媚着急地问:“该来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外头传来一句,“来了来了!姑爷来了!”
“抬郎头”的轿子已到。
到了这一步,之后的成亲仪式便跟正常嫁娶一般。
老管家在这段时间内派人拿重金去城门司问了杨争的路引。
苏媚的人早早便在在城门司等着,待老管家看了杨争的记录,自是毫无破绽,皆大欢喜!
醉花阴,好姻缘,喜团圆。
一条红绸两人牵,呼啦啦一群人簇拥着苏媚杨争上厅堂行交拜礼,鼓乐相迎,红裙捧拥,窈窕淑女缓步而来……
司仪熟练的开场,声音清朗:“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今日举杯邀亲友,钟情燕尔配佳偶!”
杨争经过一轿子的摇晃,终于把脑子里的懵甩了一部分出去,回神想明白了自己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大侠真的慌了!表面稳如老狗,心脏蹦蹦跳跳。
那冰凉的红绸塞进他手中时,竟莫名觉着发烫。
他怎么也没想到,出师下山负刀逛了趟街,竟晕头转向,当了个赘婿!
“一拜天地!”僵硬着拜了。
世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许多不平事还等他解救。
“二拜高堂!”僵硬着拜了。
这赘婿一事万万不可!
今日也许同样是他做的一场梦,杨争成长为大侠的少年生涯中,唯有此时此刻是最为纠结的,也难得让他显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手足无措,但杨争一向把“安然自若”刻在心头,知道自身命运的那天,也不过震惊的多吃了三碗饭。
今日这二拜后,杨争忽然想起师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乐天知命”。
乐天知命,故不忧。
“夫妻对拜!”杨争看向那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这身量单薄娇小的苏小姐,还没有他肩膀高,年岁与他相当,往后,便是他的娘子了。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