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茶楼,隔壁就是书铺,肖容幼端着杯茶慢悠悠喝着,桌前摊了?一张名单,她视线在名单上某个名字上一瞥,再看向楼下那群侃侃而谈的书生,旁边,一下人俯身轻声道:“姨娘,靠窗穿青衣的那位就是京兆尹的小儿子,今年十八,是举人。”
肖容幼满意的点了点头,长的眉清目秀,还算不错,她又看向坐对面还在不停吃的商从安,脚下一踢,横眉竖眼的瞪了过去。
商从安无奈的扭了下脑袋,下头一堆文人在那诗词歌赋,她正要无聊的收回视线,眼角扫到什么,赶忙又转回去,就见宋帆坐在角落,脸色不佳,他附近的人在那高谈阔论,似乎很高兴。
她来精神了?,看宋帆吃瘪,她很高兴。
“宋兄,听闻你曾经有过个未婚妻,是退了?吧?”一人明知顾问道。
宋帆脸色微黑,国子监虽然好,可扩展人脉,但?一旦得罪了人,人家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查个一干二净。
自然也包括曾经跟商从安那点事。
国子监内那几个跟他不合的人得知以后,瞬间将这事传的人尽皆知,明里暗里说他攀龙附凤,抛弃糟糠之妻,又说卓茹瞎眼,放着满京贵胄不要,非要他这个乡下来的。
宋帆想起那段日子,脸色就不好。
那段日子,几乎是他最难过的日子,任凭他怎么说他跟卓茹是真心?相爱,商家那婚约是他们自己内部相斗才解除的,就是没人愿意信他。
一个个逮着那点事暗讽他,最后连着各教习对他也冷淡了?很多。
好在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传出商家长女,女扮男装入书院,还勾引二殿下,更甚是在宫中宽衣企图引诱季监院的消息,一时间商从安声名狼藉,不少曾经讽刺他的人转为深深同情,时不时的替他骂她。
他日子才好过起来,跟他相熟的人也才帮他说话。
结果他们前脚才说,宋兄为人仗义,不愿揭姑娘短,任凭别人误会,毁坏自己的名声。那姑娘着实不像话。可怜宋兄跟卓小姐郎才女貌被说的那样不堪,诸如此类的话,后脚圣上下令,娶商从安者,加官进爵。
这相当于什么?
即使你?考中状元,那也是从六品,然后入翰林院,但?万一后头哪个只是区区三甲同进士出身的娶了商从安,就算他原本只有八品,加官进爵之后,直接正六品,同入翰林院,反超你?一截。
宋帆轻咬了下牙,原本他如果没入一甲,只得二甲的话,有国公府帮忙,他也依旧可以入翰林院,将来有更大的机会入内阁。
现在,一个商从安直接如升云梯,一路畅通无阻的给你?送过去。仿佛他的那些寒窗苦读,努力找关系像个笑话。
他闷闷的喝了?口酒,如果不是他亲娘又跑京城来,说要给他找个门第高的小妾,又听说娶商从安得到的利益更大,动不动在他耳边念叨卓茹身份太高,将来恐被压制,还不如商从安这种身份低,又能给他带来更大好处的好。
话里话外让他想办法恢复婚约,他为了清净,才来赴这种鸿门宴的。
“就是那位商家小姐吧?”那几人相互使了眼色,道。
“唉,宋兄运气?也不好,婚约在的时候,只是区区商户女,年纪还大,婚约不在的时候,商家突然有了?圣上撑腰,商从安更受圣上亲自照拂。”
“话也不能这么说,卓小姐好歹是国公之女,身份高着呢。凭宋兄才貌,好好孝敬国公爷,也是前途一片光明。人家商小姐也不一定?比得上。”
话虽如此,宋帆依旧从里面听出嘲讽意味,一口喝完手中酒,抬眸,冷哼一声:“商从安那种行为出格女子,也配跟卓小姐相提并论。”
话音一落,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一众文人齐齐噤声,见鬼般的看向宋帆。
圣上都护着的人,居然有人敢说她不是?
就算有,也顶多只是埋汰两句,却也是小心?翼翼,只有偏激的文人才敢说实话,但?这种人往往仕途也是断了的。
“人家姑娘好学,女扮男装求学,有何不可,况且,听闻是自己考进青山书院的,可见其天赋。”角落那个京兆尹的小儿子不满起身,虽然他是被自家爹牺牲去求娶商从安的,但?他也容忍不了?别人大庭广众之下诋毁一女子。
“有些人现在是为了?加官进爵几个字吧?”宋帆明显酒意上头,起哄的那几个一看情况失控,下意识的全部远离宋帆。
“在座都将凭自己才学参加科举,娶商姑娘不过是锦上添花,又何必排斥至此?”那小公子倒也不遮遮掩掩,直说自己奔着那点官位去,“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沽名钓誉!”
“公子在说谁沽名钓誉?”宋帆怒了?,“公子为了点官职,放弃读书人的傲骨,难道不觉羞耻吗?”
肖容幼吓了?一跳,底下那个好像是宋家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咱换一个地方!”她刚说完,就发现自己闺女已经下去了。
“从安?”她叫着。
“况且,她商从安一介女流去书院,你?觉得她能做什?么?”宋帆轻蔑着,像是断定她是去那找有潜力的夫婿去了。
“从安虽为女子,但?对圣贤之见颇为推崇,更知道背后不议人长短,不妄加揣测。”
不卑不亢的声音从楼梯传来,一众文人闻声看去,就见女子一身淡雅襦裙,外披一件鲜红披风,跟着额前那朵嫣红彼岸花相映衬,衬得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越发娇媚,偏偏那眸中一片清冷。
一众人深吸了口气,反应过来赶忙行了?个礼,商从安回礼,继续道:“圣上美意,从安甚是感激,但?做过的事也定?当承认,从安的确名声有损,可与书院无关。”
宋帆冷笑了?下:“照商小姐所说,您这是去书院念书的?”
商从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为何不可,从安自小有报国之心?,可惜苦于只是区区女儿身,所学所见皆过于狭隘,这才斗胆女扮男装去求学,为的是希望将来能为民?请命。”
“呵。”宋帆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还想有朝一日为民?请命?
她是真当自己是男子了??
她就算是,也得考的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