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绍发的干粮,被商从安一口叼在嘴里,然后对着车边那撮草发呆。
她得想想,怎么跑。
自戳身份已经不管用,这帮人摆明了觉得她在瞎说,所以,才那么淡定的看着她脱.衣服,这是笃定了她是不会真的脱的。
虽然,不脱的理由不一致,可结果现在一致了,那就是她说谎,她实际是个正儿八经的爷们。
商从安内心忧伤了瞬,想她在外赚钱,提心吊胆十多年,深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姑娘,结果,现在自爆身份,已经到了没人信的地步。
她啃啊啃的,一旁就剩了个吕绍在看着她,防止她逃跑,季琛跟吕航都站到了树下休息,车夫正给马儿喂草。
商从安默默将干粮揣入怀中,看向正在喝水的吕绍,一手缓缓捂上肚子,表情急躁:“那个什么,我出去方便下。”
说完,不等吕绍反应,立马窜下车,再对着季琛跟吕航拱了拱手,焦急着:“如厕!马上回!”
季琛眼眸渐渐深邃,看着某个身影连滚带爬,越跑越远。
吕绍急急忙忙下来:“监院,要追吗?学生觉得他这是要借方便之名,逃跑啊!”
季琛望着那方向,小风吹起人长袍,在秋季凉风中,薄唇轻起:“他有马吗?”
吕绍:“???”
“他有钱吗?”
吕绍:“……”
荒郊野岭,等人凭着两条腿跑到下个镇,估计饥肠辘辘,再一模钱袋,发现自己没钱,那境遇只能一个惨字来形容。
季琛眼眸微垂,继续慢条斯理吃着干粮,干干巴巴的东西,在他手里都能吃出风雅来,不急不缓的模样甚是好看。
吕绍忽然打了个哆嗦,瘪了瘪嘴看向那张俊逸淡漠的脸,所以,他当初也是这么对付他的?
他当年不是才十三岁吗!
居然就有这样的心计来算计他!
吕航同情的拍了拍人肩膀,被算计后,他居然过了那么多年才想明白。
入青山书院的,也并不是各个都自愿入的,像曾经吕绍这样的纨绔子弟,不慎入了以后,那也是天天想跑的。
然后,无一例外,被季琛给弄了回来,从此收起那些性子,发愤念书,钻研圣人之道。
青山书院教的不只是书,还有心性,没有合格的心性,今后入了官场,不是半路夭折,就是走上歪路。
吕航总算懂,为什么接个人要一总监院亲自出马,这是从现在就开始教人了?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摇了摇头,那商从慎有苦可吃了,估计等他们到书院,人那点荒唐性子也能磨的差不多,入学试估计也八九不离十能过。
毕竟,季琛亲自出手教人,满院经他手的,也没几个。
不远处,商从安方便完,看着杂草丛生的小道,四周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他们好像没怀疑她要跑,也没跟来,现在似乎是逃跑最佳时机!
人眼眸亮了下。
马车边,几人等了会,吕绍略微不安:“监院,真没回来。”
季琛看了眼那条路,淡淡着:“走吧。”
“可……”吕绍还想说什么,只是季琛跟吕航都进去了,车夫也已经上去了。
他眼巴巴的望着那条路,那家伙不会真的靠两条腿走到下个镇吧?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没钱?
骨气可是不能当饭吃的,尤其是一时脑热来的骨气!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厉害到没边,最后差点饿死在路边,还好,被季琛再次捡回。
对着即将有相同境遇的人,吕绍心疼了把,然后也上了马车。
不远处树后,商从安见着那马车迅速离开,傻眼了。
按她原先计划,等他们三等她半天发现她还没回来,肯定会觉得她半路跑了,然后火急火燎去找她,到时候,她再趁机从车夫手里夺马,毕竟傻子才自己两条腿跑呢!
等她到了镇上,再找人把车马还给他们,但到那时,她早跑没影了。
可现在……
商从安:“!!!”
他们带着马车去找她了?
四周秋风瑟瑟,树荫斑驳,商从安腿软了下,不说出现野兽的概率大小,单走着离开这,她腿就得废掉!
“喂!我还在这呢!”
“你们把我落了!”哽咽的声音后头响起。
吕绍听到声音,帘子一掀开,果然看见后头一身影在追他们。
“监院,他回来了!”吕绍一阵惊喜,对着车夫,“老赵,快停。”
“不必!”车夫快要停的时候,里面又传来清冷的声音,他又继续赶车。
吕绍不解回头:“监院?”
季琛薄唇微张:“他脑子好用,不会真傻到两条腿走那么远路的。所以,原先肯定是想在我们找他的时候,趁机抢马车跑。”
季琛嘴角难得勾了下,有点小聪明,没被那点所谓骨气、热血冲昏头脑,跟着以往学子般的在没钱没干粮的情况下,真凭两条腿走路,稍加打磨,或许会不错,至少比那宋帆好点。
吕绍:“……”
这是变相在说他当年蠢吗?
季琛估摸了下路程,才道:“赵,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等我们回来。”
吕绍:“???”
吕航实在是不忍再看自家弟弟这犯傻模样,他们当然是下去偷偷跟着那个啊!
荒郊野岭,一个人,容易出事。
当年,他不会真以为自己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又这么巧,在他不行了的时候,季琛即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