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也是没办法,父母都做了决定,她还能说个啥?
转过天,再一回?到庄上,邓嬷嬷便正式到了她身边来上岗了。
都没等到年后,邓嬷嬷完全?就是积极工作的典范。坚持过年前,必须上岗。
陈宁宁忍不住直叹气。可?她到底不是那种?会迁怒于人的领导。倒也没对邓嬷嬷说什么。
好在邓嬷嬷还算识趣,仍是满面和气,笑如春风化?雨。做什么事,也都请示宁宁。倒也不像是非要拿大的样子。
陈宁宁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喜儿?也是乖觉,找了个机会,便对陈宁宁说:“姑娘,我?干娘也是混口饭吃。我?都同她说过了,她也知道姑娘跟京城那些高门女子不大一样,定不会去束缚你?的。
况且,我?干娘那边很懂礼仪往来那一套。贯会和后宅妇人打交道。咱们这庄上明年便要扩大买卖,总得需要有人做这些事情。到时候,让我?干娘帮忙出力?便是。”
宁宁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且放心,我?定不会为难邓嬷嬷。”
喜儿?便连忙拉着她手臂,又笑道:“我?就知道,咱们姑娘最是温和不过了。昨儿?个,我?干娘虽说应了夫人这差事,自己却慌得不得了。直问我?往后如何是好,可?别刚到庄上,便惹了庄主?不快。”
宁宁也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她母亲起的头。于是,越发没办法去生邓嬷嬷的气了。
再加上,喜儿?也是个巧言能辨的,一来一去一周旋,宁宁便默认了邓嬷嬷往后就在她们这边呆着了。
只?是,但凡要跟着宁宁的,总需得干一些体力?活。
宁宁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庄上的大事小情,她虽说不是都要插手,却很关注进程。
最主?要还是育苗,宁宁之前便亲手救活了番薯苗,甚至带着香儿?喜儿?月儿?轮流守夜。
如今动手栽花,搬花盆更是常事。丫头跟着她,自然不可?能像大家小姐贴身丫头那般轻松。
邓嬷嬷来了之后,初时也打算卖点老力?气。
可?宁宁见她头发花白,身材瘦瘦小小。这要是去搬动一个大花盆,生怕她伤了老腰。于是连忙制止道:
“嬷嬷还是把花盆放在哪里吧?那不是咱们干得活计,等会张叔会找两个力?气大的,过来把它搬走就是。”
邓嬷嬷便老实地?站在那里,一副服从指挥的样子。
宁宁便想着,何苦为难这种?上了年纪,寻求第二次就业的打工人?
于是,对她的态度越发缓和了。
就这样,到了过春节前,邓嬷嬷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到底还有几分见识,宁宁让底下人准备灯谜时,邓嬷嬷自己便想出许多。
而且大多简单易懂,就算没读过书的,也能随便猜出个大概来。
宁宁到底高看了她一眼。那邓嬷嬷却仍是稳稳当当,一派随和安分的样子。
就这样,待到大年三十,一切都准备得妥当了。
宁宁又特意打开山庄大门,请了庄户们进庄上来玩耍。
基本上,每个项目都安排了特定的人在照顾;负责接待的,负责维护安全?的,又另有其人。
这些事自然不用宁宁亲自去做,也没有什么重要客户需要庄主?应付。因而,宁宁只?需要留在内室,统筹全?局。
等到了点,再去大门口抽奖就是了。
陈母坐在她旁边,正笑盈盈地?说道:“如何,邓嬷嬷挺好的吧?有她在你?身边,我?和你?爹总算也能安心了。”
陈宁宁看了看低调内敛的邓嬷嬷,便笑着说道:“娘,您先跟嬷嬷聊吧。今时不同往日,您拿了票子,也跟邓嬷嬷去玩玩,可?好?”
正说着,院子里有人来报:“庄主?,厉爷带着人来了,可?要出去迎吗?”
宁宁连忙起身说道:“要迎的。”
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生怕母亲再拉着她,说些让嬷嬷教她礼仪之类的话。
陈母见她那急匆匆的背影,又皱眉说道:“她这是越来越不庄重了。不过是迎个客,至于这般着急吗?外?面又不是没有人?”
说着,又一脸忧心地?看着邓嬷嬷,邓嬷嬷则是含笑看着她,又小声?劝道:“夫人大可?不必这般心急。待到过了春节,再从长?计议就是。”
陈母只?得点头答应了,却仍是忍不住走到房门口,向外?望去。
她心话说道,宁宁至于这般上赶着去接厉九吗?他又不是没长?脚?
另一边,宁宁早已迎到外?面,这才发现厉琰并没有带陈轩以及手下的掌柜。反而带来了当日里帮过他们那位白袍小将,后面还跟着……陈宁远。
他们兄妹已经许久不曾见面,宁宁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问候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宁远便说道:“厉将军受你?启发,打算改善军队,这次便请了向文一同来,看你?庄上的庆典,顺便也把我?带来了。”
宁宁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厉琰一眼。也不枉她当日多费了不少?唇舌,这人当真是把话听?进去了。
虽说他们一个是带兵打仗的,一个是做买卖搞事业的,可?这两者必定会有些相通之处。
但愿厉琰有所改变,别再作原著里那些横征暴敛,天怒人怨的事了。
想到这里,宁宁又冲着厉琰笑了笑,“这次倒是托了厉军爷的福,我?哥也能回?家过年了。”
厉琰却一脸淡定地?解释道:“此事与我?无关,向文带着令兄来的。”
说话间,他又正式给宁宁做了介绍。这白衣小将叫作殷向文,也在军中做事。
陈宁宁看了殷向文一眼。
这便是原著中,总是跟厉琰意见相左,百般劝他都不肯听?,两人时常发生口角。却又不肯被他人收买诱惑,誓死也要追随厉琰的头号狗腿。
原著中,殷向文为了太子的临终所托,把命都给了厉琰。
就算厉琰走上了反叛之路,殷向文也舍命相随。
只?可?惜,他到底没能陪厉琰走到最后。
临死前,他还骂了厉琰一顿:“太子殿下在你?身上耗费了那么多心血,难道便是让你?作这般无道昏君不成??”
厉琰却冷笑道:“本该是明君的人,如今已经被他们逼死了。这世上,哪里还需要第二个明君?我?当了无道昏君也好,至少?能为他讨回?公道。”
“太子殿下若知道你?这般为恶,定然死不瞑目。”
“那他为何还不来找我??哪怕托梦也成?。可?惜,一次都没有。他既然已经弃我?而去,又何必再来管我?做什么?”
“你?,你?简直宁顽不灵!”
“向文,你?不如也走了吧?离我?远点。”
“咳咳……厉九,你?个该死的混蛋!”
这时,殷向文刚好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宁宁。
宁宁连忙向他道了谢:“当日多亏了殷爷和厉爷相助,我?们兄妹才没吃了大亏。”说着,便行了个礼。
殷向文连忙笑道:“陈姑娘,你?这可?就太客气了。如今我?在军中,多有仰仗宁远之事,早就把他视作兄弟。陈姑娘又何必跟我?客套?更何况……”他刚要调侃厉琰同陈姑娘合伙做生意,又找他老爹当保人之事。
却不想被厉琰一个冷眼就瞪了回?去。
殷向文被吓了一跳,只?得尴尬地?笑了几声?。心里却暗骂道:就厉九这臭脾气,哪个姑娘能容得下他?
若不是太子表哥特意写信过来,请他们父子多关照厉九终身大事。有事没事,看着点他,千万别让厉九一时冲动,便把人家姑娘抢回?去,再丢了皇家颜面。
殷向文从小就崇拜他的太子表哥。表哥却像养儿?子一般,养大了厉九。偏偏这厉九一身坏毛病,一旦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谁都制不住他。
当初,还是太子表哥拖着病体,亲自找到殷向文,又把厉九托付给他。想到太子那老父亲一般的苦心,殷向文瞬间便绝了要给厉九捣乱的心思。
罢了,错过了这陈家姑娘,厉九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想到这些,殷向文果然没再拆台,而是又对宁远说道:“远兄,不如带我?先去拜会一下伯父。若是能见见闫先生,那便更好了。”
此时,宁远正在看着他妹妹,偏偏宁宁的眼又正看着厉琰,脸上的表情放松又自在,而且充满了信任。
宁远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亏得殷向文这些日子没少?给他吹耳边风。虽然大多都是在说厉琰的不是,以及他在上京做过的那些鲁莽事。
可?在这些明贬暗褒的话语中,宁远却发现,厉九从来不亏待自己人,他对太子忠心耿耿,对兄弟有情有义,对手下的兵士也都十分珍惜。
偏偏,他还把自己混成?了声?明狼藉。
上京那边,凡是高门嫡女都不敢嫁给他,庶女和品行不佳的人选,还没被送到厉九身边,便被太子一律挡了回?去。
殷向文话里话外?透露着,太子那边已然放下话来。
厉九的亲事,只?要他自己本人愿意,不看姑娘娘家身份,只?要人品足够好。他们就愿意迎娶那姑娘做正妻。
宁远也不是傻子,自然一早就知道,殷向文那边得了准话,这才过来套他。
只?是,宁远这边也有自己的考量。
宁宁那边已然拦不住了,就她那心思,那手段,将来定是要把天捅过窟窿出来的。
一旦买卖做大,牵扯到各方势力?,宁宁必然会受到各方打压。
这种?情况,真如父母考量的那般,给宁宁招个上门女婿,却是行不通的。
一旦,那男人稍微软弱点,反倒成?了制约宁宁的棋子。说不定,还会拖着宁宁的后腿不放。
与其这样,倒不如给宁宁找个足够强大的男人。不说一定非要袒护她,起码能跟她并肩而行。
况且,厉琰早知道宁宁在做的事,也已经摆明了姿态,跟宁宁合伙做买卖。甚至愿意把家底拿出来,交给宁宁管家。
这般行事,到底有些打动了铁石心肠的宁远。
因而,他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又说道:“那我?就先带着向文去见见父亲。”
宁宁连忙点头说道:“嗯,哥,你?快去吧。等回?头得了空,也去看看娘亲。这些日子,她总念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