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担忧也没白担,第二天戴舒彤就听到了封城的消息。
十九姨太急得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这下可好,封了城跑都跑不了,这是哪个天杀的出的馊主意?难不成让我们在这里陪葬?”
戴舒彤想到时固成竹在胸的样子,依旧坐得四平八稳。也不知道是太过信任时固,还是佛得不能再佛。
前院里也是炸开了锅,戴应天一进大门就破口骂个不停,不知呼谁乳臭未干就敢对他叫嚣,大有跟对方拼命的架势。
时固跟在戴应天身侧,由始至终未发一语,任由戴应天发脾气。他自己看着满地摔碎的茶杯瓷器,乖巧地过于事不关己,倒有些冷漠了。
戴舒彤偷偷过来想刺探刺探军情,只是听见戴应天中气十足的吼声,耳膜震得慌,便打算头都不露,不触那个霉头。
只是她看见碎瓷之间缓缓爬行的某个生物,眼神反而顿了一瞬。
早上把小乌龟放进客厅的青瓷盆里浪一浪,倒忘了收回去。这会儿一顿霹雳乓啷,它早就无处容身了。
戴舒彤踮着脚摇着手,努力跟时固打招呼,想告诉他,他的龟儿还在地上,别让父亲一通脾气上来给砸死了。
奈何时固好像根本没看到她,垂手站在一侧,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戴舒彤泄了气,在后面扒着柱子,心想等那小东西再爬过来一些,偷偷把它捡走。
这龟算不得多稀奇的玩意儿,原也是时固带回来养的,后来他出去没带走,便是戴舒彤一直在照顾着。
戴舒彤觉得这小龟怎么都算时固儿时的玩伴,便正经对待着,要是养好了,没准能给时固送终。
眼前的情形,戴舒彤都担心小龟丧生在她父亲的一个花瓶子下,遂有些心急,等小龟从沙发腿底下爬出来,就蹲下身伸出脚去扒拉。
戴应天气到心头,又是平地一声吼,砰地一声摔了刚端上来的茶杯。
白中带青的茶杯碎裂,崩得到处都是。
戴舒彤收脚收得慢了些,碎瓷片溅到她脚背上,刺破了细嫩的肌肤。
戴舒彤轻呼一声,又连忙收住了声。
可这一瞬的动静还是没能逃过时固的耳目,戴应天正在气头上,摔东西都不带看人的,哪里会注意到别的。
倒是戴舒彤起身忙不迭溜的时候,才一瞥眼看见了,却是满脸的不耐:“都是没用的赔钱货!”
时固见戴舒彤跑没了影,目光又落回地上的狼藉,这才开口:“对方好像势在必得,您要怎么应付?”
“势在必得?这弛州岂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说了算,我便是露着脖子等着,看他敢上来招呼!”戴应天扯了扯衣领,手掌拍在桌面上砰砰响。
时固听着这“浩大”的声势,嘴角轻扯了一下,抚着手指站着,没有多话,只等着吩咐。
戴应天这一番动静,下人见了越发知道弛州要不好了。
公馆里一片紧绷的气氛。
时固就像紧绷的弦上一颗抹了油的玻璃球,四处地不着调。
他步伐轻松地迈进戴舒彤的房间,下人都顾不上多想,怎么他们老爷器重的时公子,老是跟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姐泡一块。
戴舒彤看他左手纱布右手药酒的,怪小题大做,伸了下自己的脚道:“就划破一点小口子,又不是少了肉。”
伤口确实不大,些微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只是衬在雪白的脚面上,有点刺眼。
时固一声没吭,看到在她脚边爬动的小乌龟,一伸指头给人拨得滚了好几圈。他自己则蹲跪下来,抬起戴舒彤的脚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用纱布沾了些药酒,轻轻擦拭着上面干涸的血皮。
脚背上手指的热度,令戴舒彤莫名有些不适,脚趾不自觉蜷了蜷,想收回脚腕。
时固看着不动声色,却是丝毫不让,硬是把那细小的伤口周围清理干净,还煞有介事地缠了节纱布。
戴舒彤看着脚背上规整的蝴蝶结,一阵嘀咕:“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时固的眼神在她脚上凝了一阵,听到她的话,将她的脚从膝盖上移开,小心妥帖地放回了地毯上,起身后瞬间就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形势,“你不是一直拿我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