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恂闻言几乎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他心里也觉得委屈。
那一天薄怀对他的挑衅,今天慕初晴又叫他出去---果然是……巢穴不是自己的就没有兽权么?
“砰”的一声震响,房子的大门,在他身后怦然关上。
手势很重。
慕初晴瞧着关上的大门和瞬间冷冷清清的房间,再也忍不住的把头埋进了胳膊里,吸了吸鼻子。
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不过是问一句他想怎样,换来的结果就是句句带刺句句含愤,所以禽兽就是禽兽,想好好沟通,怎么就这么难!
看起来她原本的想法才是对的,她和他之间,就应该仅仅止于那一夜,潇洒分开才是对情侣来说最好的结果,而相爱很容易,相处却很难。
要磨合要配合对方甚至要委屈自己,王恂现在的态度,分明就是十足十的,没真正把她放在心里,连带的,居然连关门都故意关的砰砰砰,是想吓坏她肚子里的孩子么?
慕初晴心里怨气冲天,伸手捂着肚子,这会儿倒是越想越气,怒意半天不消。
***
王恂疾步走出了慕初晴家的门,到了电梯的门洞里静静站着等候。
然而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露出了略带谨慎的,含着冷意的表情。
那边还有另外一个打扮入时的妙龄女子在等电梯,女人背对着他,一头乌黑顺溜的长发愈发衬得她肤如冰玉,眉目之间略带水泽春情,波光潋滟,一看就能看出来,刚刚做了什么好事。
王恂一步步走近这个背对他的女人,但七八步以外,那眉目艳绝的女人却骤然回头,眼带惊惶的往后看了一眼,瞧见王恂立时浑身哆嗦,战战兢兢的夹紧了双腿要跪下来。
王恂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女人这才站直了身体,垂眸敛眉但还是根本不敢正眼看他。
安静的电梯间里,男人忽然开口,眼眸里泛着冷意的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你住隔壁?”
“大人,大人我……”女人咬了咬嘴唇,眼带惧意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是住隔壁,我是和这人有缘。”
“有缘?”王恂似是嗤笑了一下她的这句话。
他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狭长眼眸一眯:“入世守则的第二条,你还记得是什么么?”
“大人我没有吸他的精气……”女人哆哆嗦嗦的解释道,脸上媚态横生,但这种媚态,本属天然,相反的,她实际上大约惧意更多一点。
王恂低低冷笑了一声。
但旋即,他心头上泛起的是一种自嘲的冷意。
连他自己都遵守不了的规条,连他这个身为秩序的守护者都违反了的律令,连他这种深知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都涉入太深了的情缘,他又有何立场,像以前一样要求黑白分明,要求他们严格的遵循律令呢?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本严守的立场,不是么?所以指责对方,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了,甚至若是他想要出手维护秩序的话,真正第一个应该惩戒的,反而是他自己。
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恂这么想着,渐渐敛了眸中的杀意。
电梯这时候发出“叮咚”一声,门一开,王恂举步走了进去,反而对那个战战兢兢不敢进去的女人勾了勾手指:“上来吧。你也在等这部电梯的,不是么?”
那女人似是不敢置信,只瞧着王恂已经转开了视线,显然真的不是想要对她不利,而她更怕激怒这个男人,于是便乖巧举步,小碎步的迈进了电梯。
这幢楼本来就住户不算太多,这时候的电梯间里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静之中,王恂忽然轻咳一声,开口问她:“怎么称呼?”
女人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我在族中这一辈里行七,自从下山之后,我就已经摒弃了原本的名字,只以排行作为名姓,大人若愿意,唤我七七便好。”
王恂偏头淡淡扫了她一眼:“胡七七?”
“是。”女人激动的几乎是热泪盈眶,这位大人会这样喊她,显然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杀意,相反的,更多是示好的意思。
她的道行不如此人远矣,尽管看这位大人如今落魄的打扮----王恂这会儿是从家里被活生生赶出来的,之前还气愤的乱耙爪了自己的头发一番,加上沾着油渍的T恤牛仔裤,活脱脱一副落魄形貌,于是在胡七七眼里,这位大人大约是苦修士,但是在人类当中混的很不好,不通世故人情的那种苦修士。
道行方面的事情她大约讨好不了这位大人,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呢?
说到底,世间所分不过男女阴阳,他们这一族,别的不行,论情缘论红尘手段,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