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虞府也陷入一片黑暗中,贺云槿绕开护卫,直奔虞姝的房间。
原本是想从西窗进去,推了推,却被锁住了,看来是因为上次他从西窗进去,所以让姝儿警惕了,这才锁住。
只好转身从大门进,正面有人时不时守着,不会?落锁,趁着没有人的空隙,贺云槿侧身进去关上门。
下意识的脚步放轻,逐渐靠近床榻,掀开帘子,虞姝睡的很香。
贺云槿坐在床榻边,单手撑在被褥上。
姝儿睡的很不端庄,两只手都放在被子外边,一只脚搭在被子上,整个被子就只盖到了肚子和一条腿。
贺云槿唇角含笑,给?她把被子盖好,她睡的很熟,没有醒,只是抬手抓了抓头发。
借着窗户透过的微弱的光,贺云槿能瞧见她莹白的面颊,嫩生生的,难怪旁人说女子是水做的,姝儿安静的模样,倒真像是水一般,可若是恼起来,又是这世间这烈性的一团火,烧的他心肝肺都刺痛。
儿时的记忆,贺云槿都不大记得了,却永远记得初次见到姝儿的模样。
那时她才三岁,他也不过五岁,五岁那年他还是大燕最受宠的的太子殿下,父皇关怀,母后疼爱,其他的皇子公主见?着他都要行礼避让。
他以为,那样美好的生活会一直延续,日后也会?发奋读书习武,成?为大燕万人敬仰的储君。
姝儿跟着母妃入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也来了凤祥宫给母后请安,他那时坐在母后身旁,瞧她扎着两个圆髻,两边垂着白色的绒球,圆嘟嘟的脸蛋,像极了母后给他剥开的鸡蛋,又像是父皇送给?他的瓷娃娃。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盛满了清泉,大抵也是第一次到凤祥宫,所以格外好奇,左顾右盼,两人的视线也终于对上。
虞姝那时咬着唇瓣望着贺云槿很久,心叹这个小哥哥好好看哦。
贺云槿却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妹妹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有很多妹妹,但是在第一眼见到虞姝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不一样的。
她很可爱。
之后母后和镇南王妃等人有话要聊,就支开他,让他带着虞姝出去玩,他还没有动作呢,虞姝跑了过来,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太子哥哥,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
她的小手软软的,肉肉的,覆在他的手背,那一瞬间,贺云槿有说不出的滋味。
贺云槿牵起她的手,两人去到院子里放纸鸢,燕子的纸鸢飞上了天,见?证了两人第一次相识。
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贺云槿握住她的手,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握住她的手。
命运待他或许是公平的,若不经历那万千磨难,又如何能再次遇到她呢。
这夜,贺云槿轻轻地握住虞姝的手,一直坐在床沿边看着她,一夜未动,待到天明时分,才离开虞府。
虞姝这日醒的很早,大概是睡的很香,早起精神不错,就是觉得左手有些奇怪,似乎有些麻麻的,难道是磕到了床沿上吗?
她搞不懂,也就没多想,凌珠伺候她穿衣裳,思岚去收拾床榻。
忽然,思岚瞧见藕色的被褥上沾了一丝血迹,连忙到虞姝身边问她,“郡主,可是葵水来了?可是奴婢记得郡主的葵水才去了十日不到。”
虞姝莫名其妙,“不曾,你为何有所问?”来没来葵水她还能不清楚吗。
“那郡主被褥上怎沾有血迹?”
思岚拿起被子一角,因?是藕色的被面,那点子红色便格外显眼。
虞姝心中一惊,那处正好是她放左手的地方,她抬起手仔细看了看,竟在小拇指处发现了一点红色,用手指蹭了蹭就掉了,显然并不是她的血。
晨起手是麻麻的,被子上的血迹?
虞姝能想到的只有贺云槿,只有他才能悄无声息的进入虞府而不被发觉。
他受伤了?
虞姝脑海中蹦出这个想法,便一刻也待不下去,连忙洗漱出府,要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