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荣泽目光微微垂下,神色也是淡淡的,看起来并不是很热心的样子。至少对于他的到来没有多么热情。这让这位新锐导演心里升起了点古怪,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对方了。
不然,不应该啊?上次他们见面不是还相谈甚欢吗?
陈子昂注意到了钱前的目光,立马主动的起了话头,将对方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不多时,两人就说开了。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年龄也相差不多,加上陈子昂刻意之下,更是句句都说到钱前心坎上,两人竟然说得开心起来。
方婪坐在一边,没两下就把视线转到了落地玻璃外面,并不是玻璃外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而是房间里有一个他不希望看见的人。
陈向远,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家目前当家的陈初实唯一的私生子。也是上京陈氏下一代培养的接班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方婪有点不解,难道陈向远想要投资娱乐圈?这怎么可能,郑景周陈,陈字虽然排在最末,也是最近两年才起来的,但也绝对不可能放任下一代继承人去参合什么娱乐圈。要说思想守旧吧,倒也未必,但是这些家家学渊源,底蕴深厚的家族,还真就看不上这些。或者说,觉得这些太过不入流。
不过,陈向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的到自己来事事操心了?说不定一向强硬,又极其传统的陈老爷子,在自己“宝贝”孙子面前,偏偏就愿意纵容了呢?
关自己什么事?
方婪心里淡淡嗤笑了一下,仍旧把目光淡淡的落在外面。
然而即使早就知道自己在老天爷那里的好感度早就突破底限,事情总不会按照他设想的轨迹发展。方婪也没料到正在和别人说话,并且还相谈甚欢的陈向远会忽然偏头看向这边。不但一眼就看到了他,而且脸色一变,马上就站了起来,脱开椅子就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方婪仍旧坐着没动,反而抿了一口咖啡。
陈向远脚步顿了一下,仍旧快步走了过来。
陈子昂和钱前说得正欢,头顶忽然一暗,就看见旁边隔了几个桌子的那个男人突然走过来。陈子昂有点诧异,对方传的不是很正式,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价格不菲。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重点是他还从来没见过?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对面的钱前就当先站了起来。
亲热里不乏敬畏的说,“陈总。”
陈总?
陈子昂微微一惊,他多少知道一点钱前的背景,毕竟这年头,就算是在这个圈子里混,没点背景也十分难出头。毕竟电影也是弘扬当代先进文化的一种有力途径么。
能让他尊称一声“陈总”的,并且里面还有一个“陈”字。眼前这个人看来颇不简单。只是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他觉得颇不简单的年轻人,只是对着钱前微微点了下头,就看向了桌子上的另外一个人。
不是厉荣泽。
那是谁?
那个陈总,低声只说了一个字,“哥。”
方婪无奈,收回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对方身上。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在陈子昂和钱前看过来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失陪”,就站了起来,当先走了出去。
陈向远脸色沉了下,却马上就跟了上去。
陈子昂和钱前都是一怔,沉默了几秒,钱前首先打破寂静,他呵呵笑了两声,“陈总监,你带来这位看来是镇场子的,我之前竟然都没看出来。”
陈子昂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
钱前摇摇头,目光忽然一转,落在一直没吭声的厉荣泽身上,“Zonger这次怎么这么沉默?剧本看了吧,我们聊聊?”
陈子昂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等等,方婪现在不在啊!
钱导你能等一会再谈这个问题吗?
一直低着头的厉荣泽却忽然抬起了头,目光乱了几秒,就凝聚在桌子上面摆着的那个剧本上。
然后开口,“剧本我看了。”
方婪当先一步从会所的侧门走了出去,走到了一个小庭院里。刚好站在一丛竹子旁边,他转了个身,忽然看见一颗竹子上,零零星星开出一束一束米黄色的花。
陈向远跟着走了出来,站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
方婪首先开口,“陈公子找我?”
目光却飘在一旁开花的那株竹子上,看来这株竹子活不长了。
《山海经》有言:“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