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一片灰蒙蒙,风雨渐歇,却阴沉的可怕。
雨水顺着瓦片低凹处汇聚成细流,急促促的落在檐下绘着四季吉祥的粗瓷花盆上,发出铮铮的声响。
屋子里越发的寂静,只?听得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秦桓泽刚刚那句话,似是在二人之间竖起了面屏障。
他不吱声,清荷也不敢贸然开口多问。
东宫要迎娶太子妃,是免不了的事情。秦桓泽今年已经廿四有余,搁寻常门户也应妻子俱全,更何况是在天家呢。
她不过是个虚顶着名分的婢妾,主子娶什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九品末流的置喙。
只?是太子爷应下了要救她爹爹出来?,这个时候她出宫回避,日后再生出什么?端倪,她怕是消息就?没那么?灵通了。
但又一想,太子是个热脸子狗,犯起疯病来?,谁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模样。
她能?逃出东宫那个是非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痴恋情深这事,书信往来?,更是别有滋味。
清荷眼眸颤了几下,似是揣着心?思,稍过须臾,她才细细的说道:“殿下若记得当初承诺过的事,那奴婢就?不委屈。”
秦桓泽起初以为她说的是独宠她一个的事,长舒一口气,放下提起的心?,笑?着保证道:“孤还?能?骗了你不成?眼下应下这门亲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日后事情平定了,孤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丫头肯为他吃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心?里都高兴的很。
得了他的答复,清荷弯弯眉眼,笑?着伏在他的膝头,“殿下,奴婢一定在这宅子里面乖乖的,盼着您的好消息。”
秦桓泽忖度片刻,觉得她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儿。
‘好消息’?
她想听到的好消息只?有先生重获自由。
他都要成亲另娶别人了,她心?里面却只?惦记着要他出面救人的事情。还?真是绝情的很呢!
秦桓泽怒火中烧,顷刻间,戾气布上眸子,刚才的愧疚之色消散全无,只?剩下眼底无尽的嫉妒和?横意。
就?算想的是先生,也不成!
他抚在她发间的手顿住,揪起她半干的发,迫使她仰面直视自己。
扯开一缕别有意味的笑?,问她:“你盼什么??”
他眼神里带着利刃尖勾,只?消她说错一个字,仿佛就?能?捏断她的脖颈。
清荷强忍着惧怕,在实话和?假话之间抉择片刻,努着嘴道:“盼您能?早日接奴婢回东宫。”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秦桓泽稍稍松开手中的力?道,缓下脸色,和?声笑?道:“孤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小算盘,但还?是那句话,就?算你有满肚子诡计,也只?能?盼的是孤,想的是孤。”
“记住了么??”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嗡嗡的像刚刚的惊雷似的,没等她反应,倏地含住那枚粉贝壳般的耳垂,唇齿间研磨使力?,狠狠的咬了一口。
疼痛刹那间刮过她的每一处肌肤,清荷失声尖叫,太疼了,整个耳朵都是麻的,连脚趾尖都忍不住的蜷缩起来?。
她弓着身子,想要全力?退后,企图逃开他的禁锢,却因为力?敌不过,两三次挣扎后,反倒被他扯进了的怀里。
“放开我?!”
清荷一手抵在他的胸膛,拼了命的把他往外推离,另一只?手去鬓角边试探。
她指尖一片湿润,血腥味和?钻心?疼的痛感近乎让她失去理智。
“你是狗么?!?”清荷咬牙呵斥。
好好的正说话,到底是那句话惹到了他?平日里发疯不做人事也就?够了,竟然连咬人的手段都使上!
见她发怒,秦桓泽不气反乐,把她逼得伸出抓子了,还?真是意外之喜。
无视她的挣扎,他将人牢牢的圈在臂膀间,得意的挑眉,笑?着道:“你敢骂孤?”
清荷几欲气疯了,耳朵都被他咬破了皮,又开始莫名的发笑??
疯子!一定是疯子!
她把指腹上的血迹戳在他的面颊,恶狠狠道:“骂你?骂你都是轻的,我?还?想打你呢!呸!骗人精!”
秦桓泽和?目看着她张牙舞爪的表情,好奇道:“说说,孤骗了你什么??”
清荷睚眦欲裂,近乎嘶吼,双手攥紧拳头,道:“你说过的能?护我?爹爹周全,结果呢!”
三年前,林家是她去跪着求的,林绍琼抵不过林老?爷子的命令,最终无奈回了邵武。
她不怨恨。
但他呢?
大雨滂沱,他擎着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踩着泥水走至她的面前。
信誓旦旦道:“小荷花,你别哭。一切都有泽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