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望他,不解道:“求谁?求您么?”
秦桓泽否认道:“求爷也不成。”拉过她的腕子?,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爷带你去见见?,求了真能高中的人物。”
一路进了京城最繁华的朱衣巷,向西不过百米,汉白玉的石牌坊,高阳书院四个大字,和?太和殿的匾额字迹一样。
“来见宋夫子么??”清荷问。
宋家在大陈,是传来了几代人的书香世家,宗族本家内,出过两位举世大儒,有名望的夫子不计其数。
自太|祖|爷起,宋家祖上承皇恩,建立了高阳书院。
大陈的举子状元不少都是出自此地,天下学子也以能入书院念书,为心之向往。
只是这些年推恩偏远各地,加上书院管理者跟世家低了头,有钱有权的人家,想使法?子?进去念书,也不再单以成绩理论了。
钟雷当年就是厌恶此等风气,宋老?先?生盛情相邀,又在杏林宴上大赞其名,也没能将他拦入门下。
“见?他作甚?禄蠹迂腐一个。”
秦桓泽也不喜宋家,钟雷念书学识,拜的是邵武林夫子。
林家祖上,是高祖爷潜邸时的太师。后弃政从商,广招天下学子,传教书育人之法?。
说来可笑,正经教书的满是铜臭味,正经经商的倒书香纯正。
受先?生影响,在秦桓泽而言,宋家学识,不如林家。
清荷也捂嘴笑,小声说着幼年时候看到的事:“记得那会儿跟着爹爹来听宋老?先?生讲‘中庸’二字,宋家三位先?生身着秀衣坊云纹青衫,脚踩锦绣斋素色长靴,就连衣襟上的盘口,都是正经的松子儿绿。”
虽是朴素打扮,但一身下来,便是皇商生意的大户瞧见,也要赞一声好家底。
秦桓泽哼笑:“那可不,不穿的奢华些,那些望子?成龙的世家送来的银子怎么花呢?”
就连齐妙妙这?等蠢货,都能出现在高阳书院的优生榜上。
门口那汉白玉的石牌坊,迟早要拆。
渡步入内,跟着的侍卫递上名帖。
走过一条长长的小道,两旁红枫已红,绚丽的映着身后的翠柏,有鸟鸣声在绿阴深处啾啾。
清荷故意道:“这?不比东宫布置奢华?”
红枫是槭树的一类,在邵武的时候,听林家哥哥讲过,槭树是邵武才有的,要想养在京城,二金一换。
大户官宦人家,才不过在书房外娇养一株,赏心悦目。
高阳书院这一路走来,满目殷红。
秦桓泽打量周围,知道她是在上眼药,还是点头肯定:“确实比孤那儿要富贵的多。”
拍拍她的脑袋,复道:“待会儿进去可别提这茬儿。”
“您当奴婢是傻子啊。”清荷嗔道。
路的尽头是一尊圣人像,二人躬身施礼,添了两注香火。
绕过角门,就见另一番天地。
有桌椅屏风,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身着长衫,围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不知在讨论什么?。
清荷瞧见里?面有见?过的老?夫子,还有——还有苏尚书?
“这?是……?”
秦桓泽道:“每年科举前,这?帮文人都来这里?交流沟通。”
“那苏尚书?”清荷狐疑道。
文人交流,苏尚书一个户部老臣,怎么也在。
秦桓泽笑吟吟道:“除了有名望的夫子先?生,还有历届状元郎也被请来。苏景山是嘉和?三年的状元郎。圣上登基后的头界状元,他不来,这?交流还有什么?意义?”
顶重要的苏老状元瞧见他们,乐呵呵的上前打招呼,“崔二爷,您来了。”
少时秦桓泽和崔靖晨两个出宫闲逛,自称崔二爷,被苏景山撞见?过一次。
看他们如此装扮,苏景山也不好喊别的惊了旁人,故选了这?个称呼。
文人都有些自命清高,见?有新友,不问家世,只谈学问。
秦桓泽不善多言,什么?时候都多让自己身边的小书童来代答。
清荷才被按着脑袋,重?温了半部论语。
又熟读了爹爹给的批注详解,做出两篇话文出来,听他们谈论的是个“学”字,自然侃侃而谈。
不光见?解独到,口才学识,皆令在坐诸位惊叹佩服。
小书童都如此本领,再和?崔二爷说话,众人更是尊敬。
及至傍晚,苏尚书出来主持,道远日暮,安置了诸位在书院歇下。
清荷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两盏清茶,才被秦桓泽拎了出来。
有孜孜善学的夫子,还不忘遥遥相约,“小友,回头再来切磋啊!”
走出高阳书院,坐上马上,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上饭馆酒肆的菜香味飘出来,勾的某人馋虫上来。
秦桓泽从小桌下拿出准备的食盒,给她垫肚子?,清荷吃了三四块,才缓过劲儿。
好奇道:“殿下,那些人都是远到进京的么??考前讨论此字。”
她想拿捏出委婉的说法,又怕惹他不悦,干脆直言:“不算泄题么??”
“学、习”二字可是圣上亲提的科考题目,若不是进去之前主子叮嘱过她,她还不敢在人前乱说呢。
科举的题目泄露,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秦桓泽意味深长笑道:“你还真当苏景山是去当吉祥招牌的么??”他耐心解释,“今日赴宴的人,除了历届状元郎、有名望夫子,屋内还有旁听的呢。在科考结束之前,这?些人都得老?老?实实呆在那个院子里?,丢一个,都够苏景山掉脑袋的。”
“谁在旁听?”
秦桓泽笑道:“自然是阅卷的考官。”
清荷恍然,感情是讨论给考官们听的。
沐休结束,转天即是开考的日子,考生入贡院后,要闭门贴封条,便是太子?爷也不得出入。
清荷准备好换洗的衣物用品,把人送出去后,就老老?实实的窝在东宫,闭门不出。
秦桓泽不在,万一她出去惹出什么?是非,求救都不知道去找谁。
她潜心安静度日,却天不遂人愿。
太子爷上午入的贡院,午膳刚过,中宫的懿旨就来了。
清荷正在用膳,听到传信,手里?的粥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齐妙妙的事情,虽是宣平侯闹到皇上跟前的,但兜兜扯扯,就她一个小宫女是个好拿捏。
中宫那边,少不了要把过错记在她头上。
上次她躺在病榻,中宫抬都要把她带去,这?次没人能够救她,新账旧账,皇后娘娘还能饶她?
过来传话的是一个年轻掌事,不比上次那般的颐指气使,话不多,收拾的干净利落,只是对谁都板着脸。
东宫留下的掌事太监想要问些内幕,都被客气的避开。
清荷换了身低调的宫服,垂首跟着出去。
临行,还不忘回头比口型,让他们一定?要在太子?爷回来的第一时间,说她的事。
东宫的八宝如意花已经开败,摆上了红花穗莼,依旧是艳灿灿,喜庆的很。
菊花香气颇重?,走在巷道都能闻见缠人的香味,掩映着夹道的翠竹,气息复杂。
一进宫门,就瞧见皇后娘娘正在打理庭前花圃。
簇簇拥拥的秋海棠连成一片,嫣红的花朵昂着头,好不喜人。
侍奉的小宫女捧着竹篮,呈接剪下的多余叶片,打理过的地方,有饲花嬷嬷小心拿干净的湿帕子?,一片一片擦去叶瓣上的灰尘。
那领路的掌事太监进来,行礼退下,独留清荷一个人杵在院中。
清荷提着一口气,恭敬磕头:“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上首不应,连一丝施舍的眼神也没给她。
众宫女往来行走,也只当没有她这么?个人。
皇后娘娘收拾好了她的海棠花,便起身回屋,沐浴更衣,歇下吃了盏茶,才想起外面还有一只小宫女呢。
和?善的让人把她领进屋内。
炉子?里?焚的是十里?莲香,淡淡徐徐,带着些清冷。
清荷把脑袋垂着,不敢动作分毫。
皇后压好了香片,才轻描淡写?道:“听底下人说,你爱哭,孤当是多娇气的一个美人呢?不是也能跪么??”
清荷心里?一惊,东宫的事情都传到中宫了——
想到自己在太子?爷跟前的所作所为,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个三四,今儿,小命休矣!
上命所问,不敢不答,清荷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些:“奴婢愚笨,在主子?跟前犯错常受责罚,也怪奴婢不争气,哭的声大些,让人听见。”
皇后蔑笑:“太子舍得罚你?”
她是钟雷的女儿,呆在东宫,不会比在钟家过得要差。
清荷脑子?转的飞快,把伤痕未好的双手伏在面前,故意给人瞧见,磕了个头道:“殿下自然宽宏,是奴婢自己做错事情不讨欢喜。”
皇后在她手背一瞥,关节处淤青未愈,倒是不像作假。
“礼教是差着些。”皇后点头认同。
清荷五下欢喜,以为是过了这?关,就听上首又道:“桂嬷嬷,把人领下去,好好管教。怎么说你也算是中宫出去的人,别总是错来错去的,叫人背后怨孤御下不严。”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不要钱:
学而时习之,出自论语。
二金一换,同等重量金子换同等重量,原是人参作价,此处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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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老丈人总想媳妇做我妹,怎么办?在线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