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敢弑主!”
原本不动声色立在旁侧的小太监,一把将她推到在地。
“噗”的闷响,那柄匕首跌落在地。
地上,窗外的阳光洒落,太子爷心爱的纯丝盘金地毯,赫然印出了一处黑红的血渍。
听到里面的呵斥,外面的带刀侍卫也鱼贯赶来。
秦德泽被小太监护在身后,十几个侍卫将清荷团团围住,刀光剑影,冰冷的贴在她的脖颈上。
目光凶煞的等着主子发落。
只要一个字,下一秒刀刃就能穿透她的喉咙。
“可怜见的,现在想起害怕也晚了。”秦德泽怜惜的摇了摇头,从善如流道,“本宫也没受到什么惊吓,送去宗正院她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宗正院的院首是大理寺出身的康王爷,是最为严苛不过的了,又熟记律法条例,落到宗正院的犯人,一向都是从重处置。
“那不如,送到大理寺处置?”那小太监道。
那太监是东宫的总领正侍,姓彭,入宫后掌事太监给取了个名字叫做小福子。
后得太子重用,提拔到身边做了贴身侍从,又给赐了名字,叫做嘉福。
在宫里,皇上身边的李总管不能得罪,太子爷身旁的彭总管也是掷地有声的人物。
秦德泽思索片刻,以手扶额像是头痛发作,摆摆手,“下去吧……”
众人锁着嫌犯出去,彭嘉福还好心的喊了一个小太监,用干净的白布把那匕首包好了,作为凶器一起送去大理寺。
清荷满脸惊慌,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扣上了弑主的罪名?!
可押送的侍卫哪里肯听她解释,太子好心宽恕,她非但不知悔改,没有心怀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出言污蔑太子!
首领侍卫嫌她聒噪,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一块破布,胡乱塞住了她的嘴。
大理寺卿亲自来交接了犯人,手里捧着那柄作为物证的匕首,错愕的目送东宫的人离去。
回了衙内,还在心里纳闷,皇亲国戚的官司分明是宗正院的事情,怎么就送来他们大理寺了?
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吩咐好生看管了犯人,将匕首交于下面的人去取证调查。
这一查,还真阴差阳错的解决了一个眼前的大麻烦!
*
清荷被推搡着关进了天牢,敢刺杀储君,可是比杀人越货都要严重的罪过。
天牢里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有身背人命官司的江洋大盗,亦有烧杀掳掠的土匪头子。
一个个眼神毒辣辣的,死盯着带着镣铐,新被送进来的新犯。
有不怕死的还吹了声响哨,嬉皮笑脸地道:“哟,还是个姑娘啊”
牢头不悦的列他一眼,破口大骂:“他妈的,给爷老实点儿!”
被骂的那人也不恼,继续笑嘻嘻的道:“老张头,一千两银子,把这小娘们送我这里一夜,如何?”
说话的这人面颊上黥着个“劫”字,犯得是劫官的重罪。
年初,泾川县发生的那起无头差官案就是他做的。
此人原先是个经商的富户,往来于平江府和京城一带做茶叶生意。
趁他外出经商,不在家的期间,家中娇妻和衙门口的一个捕头通奸有染,奸夫淫夫为了自己方便,杀了他的老母幼儿,卷了家中细软私奔而逃。
等他从平江府回来后,家破人亡,空落落的宅子里面连条忠心的狗都没有。
恨上心头,他变卖了最后的房产,又借着赚回来的银子,做起了暗娼门子。
雇了个颇有姿色的窑姐,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杀了十三个地方差官。
多亏了郭县令及时察觉,上报大理寺,两下合作设了套儿,费尽心思才把这厮给缉捕归案。
挑衅官府,目无王法,皇上朱砂玉批,已经勾了名录,就等着秋后问斩呢。
那人脑袋都要没了,自然是无所顾忌。
清荷吓得要哭,与其在这种地方受辱……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一头撞死了!
牢头呵呵一笑,道:“李大官人,若是旁个,您这银子我就挣了。”用下巴朝前示意了一下,“这是刺王杀驾的主,日后可是要见上面主子呢。到时候她得了机会喊个冤,我这脑袋也保不住。”
他们做牢头的最会把活,什么犯人要伺候好了,什么犯人不能得罪,心里面都清楚的很。
“叮铃哗啦”
牢门用铁链子锁上,云岫环顾着黑洞洞的牢房,只有头顶有一个方寸见小的窗子,能透过一缕明亮。
在正中间有一根楔进地里的木桩,她双手缚着,被一根铁链子锁住。
前后左右都是一臂长的距离,就算是想要一头撞死,也够不到墙壁死不了。
地上铺着的秸秆日子久了,散发出浓郁的发霉的味道,她坐在上面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水汚。
才初夏的天气,热意还没蒸腾起来,宫里的服饰倒是厚实,但也经不住坐的久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云岫就察觉到身下一片阴湿,可双手被绑着,她连起身换个姿势都是困难。
又疼又累,满腹的委屈袭上心头,嘴里的那块破布让她觉得屈辱的恶心,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