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飞鸟楞了一下,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总挂在脸上的柔和微笑也有瞬间凝固。田姬更是不敢置信,瞪大眼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对这个反应很满意,愉悦之情盈满胸口,轻笑出声,就连被欺骗的郁结都消散了许多。
千山飞鸟的惊诧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表情,微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田姬跟我说你死掉的时候。”太宰治把绑在椅子上的犯人解开,歪头看了还在吃惊中的田姬一眼,“她实在不太会说谎,不过还是把我吓到了。”太宰治摸着心口舒了口气,“还以为飞鸟真的死掉了。”
“然后呢?”
“然后啊,要多谢国木田君从异能特务科带回来的资料。几年前港口黑手党里出现的千山飞鸟,也是你吧?不过我还是又调查了一下才确定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太宰治很有些委屈的说。“听说飞鸟死了我多难过啊。”
千山飞鸟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慢吞吞开口对太宰治说:“没关系,你可以继续难过,因为你认识的千山飞鸟,的确已经死了。”
太宰治安静了一会,“别开玩笑了,你就在这里啊,飞鸟。”
“乱步先生,”千山飞鸟看向一边安静吃瓜的江户川乱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的话吗?”
“崭新的人。”江户川乱步对两人的初见记忆深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身上没有任何痕迹的人。时至今日也是如此,他从千山飞鸟身上提取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关于千山飞鸟的情报只能通过身边的人来推断。
“因为每天都是新的啊。”千山飞鸟看着自己手,“在太阳落山后消亡,随着太阳升起重新构造出身体,我就是这样的存在。昨天的我与今天的我是完全不同的,更不要说十多年前的事。太宰先生,”千山飞鸟淡淡笑着说,“你所认识的千山飞鸟,早已消亡了。”
这是一句实话。
记忆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
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基于某件事发生时产生的情感波动搭建成的,让这种关系维持下去的则是记忆。记住发生的某件事与当时的感情,是人类关系的重要核心。
当记忆消散,与之相对应的情感也一同消失,那要用什么来证明你们之间的联系呢?
更何况,千山飞鸟都重新发芽好几次了,对已经折断的枝杈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阳光雨露并不十分关心。
他大大方方看着太宰治,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再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太宰治有没有理解千山飞鸟不知道,不过江户川乱步却等不及了,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近,甚至能听到急速刹车后轮胎与地面激烈摩擦发出的声音。
“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太宰,现在快点把犯人带走。”江户川乱步催促。
太宰治叹了口气,“果然关心则乱啊,”不知道是说江户川乱步还是说自己,“因为关系到侦探社和社长,乱步先生都没反应过来吗?”太宰治用鞋尖轻踢了一下缩在地板上的犯人。
“这家伙现在已经毫无价值了。”
江户川乱步被提醒后突然惊醒过来,太宰说的没错,犯人现在已经毫无价值了,在给予他老化异能的神秘物质被千山飞鸟取走后。留在侦探社手里毫无价值,交给警方反而会惹来责难。
“抓不到真凶就随便找个人来充数吗?你带领的武装侦探社居然如此无能!”
凭借对政府那边负责人的了解,江户川乱步已经能脑补出那人会如何责难社长了。
他不高兴的看了千山飞鸟一眼。
“抱歉,不小心破坏了乱步先生的打算了。”千山飞鸟歉意的说,“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接下来要怎么办?乱步先生,警察要上来了。”太宰治懒懒的问,鸢色眸子一直锁在千山飞鸟身上没离开。
“不能让警察把他带走。”
事情发生了变化,但结果是一样的。
最开始是要将老化异能的犯人带走,作为政府参与了这件事的证据。现在则是不能给侦探社添更多麻烦,一个已经失去了老化异能的犯人,只会成为政府指责侦探社的借口。
“楼下恐怕已经被堵住了,”太宰治踢了犯人一脚,让他顺着光滑的地板滑进床底,凉凉的告诫:“不想被警方带走就不要出声。”然后打碎了玻璃。
“要赔钱的!”田姬恶狠狠的磨牙,她对太宰治看穿了她的谎言耿耿于怀。
“我会向社长申请报销的。”太宰治无所谓的态度换来江户川乱步的怒视。
警察冲进来之后,太宰治指着碎裂的窗户说犯人突然撞破窗户跳下去逃走了,满脸敷衍的惊慌。
为首的警察从窗户破裂的大洞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不信任的说:“这是六楼。”言下之意跳下去不死也残,楼下都是他们的人,既没有血迹也没有惨叫。
“异能力就是这么神奇。”太宰治严肃认真的说。
警察无奈,命令在医院搜查逃走的犯人,折腾半天无果,郁闷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