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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机会(1 / 2)


夏唯承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迈着长腿和夏凡宵一起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两种风格迥异的音乐交织成了嘈杂的噪音,从楼上源源不断的传来,回荡在客厅里,让人听着无比的焦躁。

夏凡宵看了看楼上,无奈的垂下了眼,对夏唯承道:

“大姐和二姐她们……我也劝不住。”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枚塑胶耳塞,递到夏唯承面前:

“哥,你把这个戴上吧,这声音实在是……”他没有说下去,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不用。”夏唯承道,并没接他手里的耳塞,而是从夏凡宵另一只手里把花拿了过来,努力的保持着面色平静,轻声吩咐到:

“你回自己房间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说完他拿着花往楼上走去。

楼梯很宽阔,一点都不陡,但夏唯承却觉得每抬腿往上走一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四年前他公然向家里出柜后,便搬了出去,除了他妈忌日这天,他从不踏入这里半步。

终于上了楼,楼梯口右边的房间门大开着,从里面传出浓重的金属摇滚乐,强劲的音乐节奏让人每个细胞都跟着发颤,房间里拉着窗帘,在漆黑的环境里闪烁着炫彩的灯光,营造出一种迪吧的视觉效果,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随着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身躯。

夏唯承只看了一眼,便大步往前走了,一直走到最后面的那个房间,他停住脚步,房间的门也是敞开的,但从里面传出的却是无比哀伤的追悼乐。

夏唯承顿了半秒,走进房间,只见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中的壁龛里放着一个白瓷罐,瓷罐下的桌子上供奉着香蜡、水果,旁边放着一台很大的音箱,里面正放着追悼乐。

夏唯承低着头尽量不去看挂在墙上那张照片,他将花放到桌子上,刚想抬手关掉音箱,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他知道如果自己关了这音乐,今天又免不了要发生一场混战。

四年前的今天他妈去世,不久后他爸就娶了一直养在外面的情人,并接回了同父异母的弟妹,自那以后这房子里就再没清静过。

他的亲妹妹夏禾与同父异母的妹妹夏安然,一直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每次到了他妈忌日这天,夏禾就会放一整天的追悼乐,而夏安然就在房间里放摇滚乐作为还击。

这场闹剧年年都会上演一遍,大有誓死不休的架势。

夏唯承从旁边的香盒里抽出三支香点燃,三鞠三跪后站起来将香插入了香鼎里,犹豫了片刻,他抬起头试着去看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目光一点一点上移,那过程无比艰难,夏唯承攥着拳努力的克制这自己的情绪,直到整张照片完全落入眼里。

照片里的妈妈微笑着,端庄又温柔,仿佛也在看着他。

坚持了不到五秒钟,夏唯承猛然移开了目光,同时身体的某个地方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时间仿佛被拉回到了四年前今天,眼前浮现出一片鲜红,那么多血,分不清那些是他的,那些是他妈的。

此刻欢腾的摇滚乐和哀伤的追悼乐,交织成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言音乐正叫嚣着,强行闯入到夏唯承耳朵里,然后顺着他每根神经,每根血管,蔓延至心脏,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此刻他依旧难受得快要窒息。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刚刚没有要夏凡宵的耳塞,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忽然猛的爆发出来,他一秒也不敢多待,快速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

“哥,你没事吧。”夏凡宵见夏唯承一脸苍白的从楼上走下来,连忙上前来问到。

“没事。”夏唯承说:“我回去了。”说完他再无力气多说一个字,仓促的走出了别墅。

夏凡宵担心的追出来,喊:“哥……哥”

夏唯承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到最后成了小跑,虽然回去前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可是那种压抑和痛苦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见屏幕上显示着“凡宵”两个字,想来是自己刚刚太失态了,夏凡宵打来关心他的吧,可是现在他真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于是他挂断了电话,快速的到了停车场,然后开车离开。

每次回那栋别墅,对夏唯承来说都是一场煎熬。

一个小时后,夏唯承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停车场,他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下来,此刻他并不想回家,准确的说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于是他去了旁边新开的商场。

今天是周末,商场的人格外多,夏唯承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里,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间不知道要买什么,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买过的一种麦片,味道还可以,于是决定再买一包。

上次来,那麦片是放在促销区的,可是夏唯承在促销区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于是他开始在商场里寻找那种麦片,因为商场是新开的,他对这里并不熟悉,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但他并不去问售货员,就那么固执的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找,直到二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了。

当他拿着费尽心力找到的麦片去前台结账时,发现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他犹豫了片刻,将麦片放到了回收顾客零时取消购买商品的篮子里,大步往外走去。

空手从商场里走出来的夏唯承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傻X。

他低着头,带着烦躁的心情往家走,在经过一片草地时,并没有注意到前边的旋转式喷射浇水器,当他走过去时,被浇了一头的水。

夏唯承强忍着要冲口而出的脏话,不断的告诉自己:你是个老师!你是个老师!你是教伦理道德的,不能这么没素质!

夏唯承回到家里,圆圆跑过来给他撒娇,在他腿边蹭来蹭去,他情绪低落,自然也没有心情去回应它,敷衍地揉了它头一下,便去了书房,现在他急需找些事情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打开电脑,开始写论文,题目为《‘善’是衡量一切优良道德最基本的出发点》,这题目是同组的老师给他的建议,说是只要中规中矩的论述,过稿的几率会大很多。

写了近两个小时,夏唯承停下来阅读自己的文章时,才发现自己又偏题了,满篇都在否认这个观点,只见文档里写着:一味的善只会让恶人不知悔改,对恶人的善就是对其他人的恶……

片刻后,他抬手将Word文档里的文字全部删除。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除草机工作时发出的那种声音,这几天每到这个点都会发出这个声音,短则十来分钟,长则半个小时,前天他打电话给物管反应了情况,物管去了解后告诉他,是他楼上邻居家的净水器坏了,注水时就会产生这种噪音,说很快就能修好,叫他稍安勿躁!

“操!”夏唯承终是没忍住骂了脏话,去他妈的稍安勿躁,这他妈都几天了,还有完没完!

那绵绵不绝的噪音让夏唯承心里越来越烦躁,可偏偏那声音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夏唯承实在忍不下去了,开了门直奔楼上而去。

走到那家人屋外,夏唯承暴躁的按着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缓缓打开,夏唯承刚要开口,就见屋里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眼睛红红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孩子,孩子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一瞬间他所有想要发泄的不满,都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看着那个头发凌乱,泪痕未干的年轻妈妈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

“我是住你楼下的,最近总是有噪音,物管说是你们家净水器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年轻的妈妈听了夏唯承的话,连忙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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