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怨怼:“你们跟踪我?”
亭亭立在花蕊仙面前的,是穿着?件狐裘的顾青,瑟瑟发抖的猫陛下?只从顾青的狐裘袖子中钻出个脑袋尖来。听了?花蕊仙的质问后,顾青眉心?不动,语气平和道:“我和我儿昨日?就到了?沁阳,来到这鬼窟也是在半个时辰前,如果你非要说我们跟踪你的话,那我只想问一句,你鬼鬼祟祟地来这儿做什?么?”
花蕊仙:“……”
花蕊仙面具下?的脸抽搐了?下?,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哑声道:“我这些年能够不必那连云天擒到,全赖那朱家庇护我,可昨日?活阎王戳穿了?我曾经离开朱家去?参加衡山会的事,惹得我家那个七姑娘很是生气,她还因此和我生下?了?嫌隙。我觉得这般可不是办法,我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花蕊仙越说越顺畅,等她停顿下?来,顾青“唔”了?一声,道:“接着?说。”
花蕊仙:“……我在客栈中听到他?们说起这个古墓,只觉得这古墓中怕是有什?么宝藏,就前来一探究竟,活阎王不也来这儿了?吗?”
顾青突然道:“古墓。”
花蕊仙一愣:“什?么?”
“这儿是一处古墓,可我想其他?人说起时都只会说这儿是鬼窟,再不济是没有挖出煤的煤矿,你却是认定了?这儿是古墓,连反驳都不曾反驳的。”顾青话锋陡然一转,“你早就知道这儿了??”
花蕊仙叫道:“你怎会知道?”
话说出来,她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她想要破口大骂,可她一想到站在她跟前的年轻人,不是那些武功比她弱的江湖人士,而是武功可能已臻化境的活阎王,自己若是骂出口,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要身首异处。
江湖从来都是这样,谁的刀快,谁就是老大。
花蕊仙颓下?来道:“你想怎样?”
顾青缓缓道:“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和你谈一谈而已。”
猫陛下?帮腔道:“是啊,就只是谈一谈而已,你不用?害怕的。”
花蕊仙敢怒不敢言,只有战战兢兢地跟着?顾青进到了?古墓中。这古墓中黑得看不见六指,顾青也没有点火摺子,猫陛下?这会儿连脑袋尖都不敢再露出来,只管盘成一圈窝在顾青狐裘的袖子中。
而花蕊仙身为?十?三天魔之一,还是有几分本领的,她在这黑暗中渐渐能够看到光亮了?,此时看着?顾青的身影,目光中不禁流露出怨毒来。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浑浊的眼中突然多了?几分光彩,以至她的呼吸都有点变了?。
顾青施施然开了?口:“你在期待什?么?”
花蕊仙:“!!”
花蕊仙哑声道:“你到底是什?么?”她都没在‘什?么’后面加上个‘人’,说明她也不确定起顾青到底是不是人。也是啊,如果是人,又怎么会有一只会说话的猫?还能看透人心??
花蕊仙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盖因那死于午时的人。他?们死得很凄惨,且还很诡异,然而那都是在寻常人看来,可是在花蕊仙看来,她立刻就知道了?这些人是中了?她大哥花梗仙的“立地销魂散”。
可当年十?三天魔除了?她之外,都死在衡山一役中了?,那她大哥的独门毒-药“立地销魂散”又为?何会重现江湖?而如果这件事只是个偶然的话,可这个古墓分明是他?们十?三天魔当年一起发现的,外人竟是不知晓的,如此一来,那绝对不是偶然了?。她的大哥极有可能还活着?,便是为?了?这个可能性,她能不来一探究竟吗?
只是如果她大哥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想着?联系自己?
花蕊仙越想越没底,气弱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青停下?脚步道:“比如说?”
花蕊仙张了?张嘴,旋即她就意识到这人是在套她的话。
花蕊仙便咬紧牙关,决定便是死也会说半个字的!
顾青轻笑出声,那轻笑声明明像是天边的白云,悠远摸不着?边际,可在当下?,却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韵味。
花蕊仙顿时头皮发麻,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顾青顷刻间就收了?笑道:“你们知道这处古墓里藏有宝藏,是在衡山一役前吗?”
花蕊仙咬紧牙关不出声。
顾青却紧接着?道:“我知道了?。”
花蕊仙:“……”
顾青又开口道:“你走吧。”
花蕊仙错愕不已:“什?么?”
“我没什?么好问你的了?,所?以放你离开,不是很正常的吗?”顾青坦然道。
其实在来这座古墓前,顾青和猫陛下?就已在沁阳城中转了?一圈,在买齐了?马车和马,还有其他?一应物什?的同时,他?还顺便打听到了?不少?那打着?幌子挖煤矿的客商之消息。
这群客商在事发后,早就逃地不见了?踪影,可他?们到底在沁阳呆了?半个月,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更有鬼窟之名?能在这么快时间里,就被传得沸沸扬扬,总归是有人花了?不少?力气的,这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有掌柜的口中的市井混混儿,而撬开他?们的嘴并不难……林林总总的,就让顾青对幕后之人来历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现在花蕊仙的“证词”,进一步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花蕊仙:“……”
顾青慢吞吞道:“还是说你不想走?”
花蕊仙迟疑了?片刻,最终嗐声跺脚,不情不愿地遁入了?来时的黑暗中。
猫陛下?却郁闷了?起来:“我怎么又没听懂。”
顾青安慰他?道:“这有什?么没关系,至少?你还有自知之明。”
猫陛下?:“……”
说好的父爱如山呢?
猫陛下?本来就因为?这里鬼魅的气氛,而吓得毛都不油亮了?,现在被顾青这么一“安慰”,他?就更蔫吧了?,可怜兮兮得很。等顾青接着?往里走时,他?就有气无力的叫唤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
越往里走,路越是宽阔,以至于他?明明很小声的唱歌,却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有感觉,有感觉到猫陛下?唱了?两?句,就没有再唱下?去?,还为?自己找了?理由:“我其实是忘词了?。”
顾青并没有戳穿他?:“我知道。”
猫陛下?:“……”
说好的父慈子孝呢?
嗯……小白菜啊地里黄这首歌好像也不是歌颂父爱如山的啊。
撇开这父子情不提,他?们俩继续往前走,不一时就到了?那个写了?“入门一步,必死无赦”的石门前。顾青只是稍微观察了?一下?那石门,就带着?猫陛下?闪入了?石门内。
不消片刻,石门外就传来了?混杂的脚步声。
这一行人手中举着?火摺子,可听他?们说话的颤音就知道他?们现在惴惴得很,可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从石门开启的一条缝中钻了?进来。其中一人举着?火摺子往前照了?照,待看清楚石门内情景后,喃喃道:“这……这究竟是谁的陵墓?”
这一行有五个人,正是安阳五义。
其余四?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就乍然响起:“你们既是来了?,却连谁在这里安眠都不知道?”
安阳五义吓得不轻,胆战心?惊地举起火摺子去?看那声音来处,只见火光闪动下?,有两?只手掌闪现,那两?只手掌的掌心?竟然是紫色的,在火光下?发出瘆人肺腑的光芒。这安阳五义便是没有去?看那人的长相?,只看到这手掌的主人,就大惊失色之下?,齐声高叫道:“紫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