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说了什么?”殿外兰兮无声地问探头探脑的小茹。
小茹缩回脑袋,压着声音轻道:“陛下在赐封,我再听听……”刚探出脑袋想去偷听,就被兰兮迫不及待地拉了回来,自己探了上去,便听到里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念诏书,除了金银珠宝,府邸俸禄,最重要的,是文成帝赐封少原君接任大将军,接管金玄骑,官居一品。
“谢陛下,吾皇万岁。”
清冷的声音一出,兰兮就觉得甚是耳熟,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随后殿里尽是朝臣们恭贺的声音,纷纷都向那人敬酒庆贺。
兰兮紧皱眉头,盛辰南没有死,他没有死……父皇不能将将军之位转手于人!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敢偷懒,回去再收拾你们!”一个大宫女带着奉酒的侍女们走来,以为她们是侍女里溜去的。
朝宴侍酒的宫女不必在后宫侍奉,没见过兰兮也是情理之中。
小茹回头想呵斥她无礼,忙被兰兮拦下应了是,拉着她走近队伍里,使了个眼色让她噤声,小茹才安静地跟着队伍进去了。
兰兮端着盛着酒壶的银盘,稳稳当当地跟在后面,只是头低的跟地上有金子似的,她带了面纱,但也怕被文成帝和两个皇兄认出来,幸好人多,载歌载舞,没人注意她。
她故意走到最前的案边,学着其他侍女,低头伏跪到其中一个案前为其布酒,她将托盘轻轻置于案边,执起酒壶替那人斟了杯酒,手如柔夷,肤如凝脂。
她知道,宾座首位的,定是少原君。
斟完一杯酒,却不见被人拿起,兰兮才悄悄抬了眼。
这一抬眼,面前的人立马像是静止了,盛辰南略微一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惊慌。
即便是带着面纱,盈盈秋水般的双眸他绝无可能认错。
盛辰南就这么从高处睥睨着伏跪在面前的女人,浅唇润泽,曲线妙曼,搭在腿上的手一顿,面无表情沉默半晌,才缓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良久,终于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跪着的腿,跪久了,膝盖上的刺痛让她有些不适,心里开始有些不耐烦,怎么还没喝完,她还等着结束了质问他呢。
兰兮怨恨地低声开了口。
“少原君少喝点吧……”跪疼了,想走了。
可话一说出来,娇软如蜜,似在挠人心,听着反倒像是小娇妻在关心夫君的身子了。
盛辰南抬眸睨了她一眼,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绪,须臾,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兀自起身走出殿内。
总算能走了,兰兮垂着脑袋忙跟了上去。
在朝臣们眼中,少原君升官大喜,喝醉了酒,看上了斟酒的奴婢,遂提前离殿带回自己府上去了,就是连文成帝也如此认为,喜日子,也就没叫人去打搅了。反倒是大皇子片刻后跟了出来。
“哎哟……”兰兮捂住猛地撞上他背的头,这人怎么这么硬,跟石头似的,撞得她额间都微红了一块,吃痛埋怨:“突然停下是干嘛?”
盛辰南转过来,皱眉沉声:“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跟出来难道在殿里等着被发现么?她撇了撇嘴:“我……”
“大皇子。”身后拐角处有奴婢请安的声音。
兰兮心跳一顿,他怎么跟出来了,她左右探了一圈并无藏身之地,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掀开身旁之人的大氅就缩了进去。
大氅厚重,她也娇小,只要他不丢她出来,就发现不了。
“你!”盛辰南冷峻的脸终于变了色。
这女人,竟敢钻进别的男人衣服底下!
“少原君。”
刚想将她扯出来,燕北寻已从拐角出现。
身后之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袍,像是在祈求,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将她踢出来。
“不,以后得叫大将军了,”燕北寻眉眼弯着,却丝毫没有笑意:“孤要恭喜少原君了。”
“大殿下过誉。”盛辰南语气冷淡。
“少原君方才怎么就要走了,孤还想等宴会结束,同你一起讨论政事呢,”燕北寻耐人寻味地一笑:“父皇总夸你年少有为,治理鸣凤阁有方,对朝政见解独到,孤得跟着多学习才是。”
分明是听不惯父皇总当着他的面夸别人,父皇对他不满意,就跟出来找人家怄气,真是斤斤计较的小肚鸡肠。兰兮躲在大氅里,兰兮眼里涌出恨意,总有一天会让他的罪行昭之天下!
盛辰南一直这么冷冷淡淡的,大皇子讨不到解气的话,也觉得没趣,敷衍两句就离开了。人才刚隐入弯道,她就被盛辰南一手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