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谈判,其实也可以说是时爷单方面欺负人。
论口才,这个生于苦寒环境长于弱肉强食规则下,连成语都念不熟练的人,如何能比得过时弈那能够颠倒黑白的巧舌如簧。
论心计,游走于商界,见惯了人类各种表里不一,勾心斗角的时弈,如何能不胜过眼前这个常年和动物打交道,满心满眼最大的事情便是温饱二字的人。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把人忽悠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人只是单纯并不是愚蠢,虽然被忽悠的无言以对,但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后,他便直接拒绝了和时弈继续沟通,并相当睿智的把自己一开始提出来的条件又强调了一次。
时弈“……”
他浪废了这么多口水,感情是全糊土里了。
此时此刻,时爷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这人是继亓染之后,他人生中第二次遇上的神仙人物。
说智障吧,人家有些时候聪慧的几近妖异,说智慧吧,大部分时候二的你无法想象,只想抓狂。
标准的一根筋式脑,肠子从头顺到尾,说得过就跟你掰扯,说不过就打碎一切,奔回原点,压根儿不管别人的想法,不顾及他人的心情。
这样的人,完全就是时爷这种腹黑奸诈,口若悬河之人的克星。
“你既然知道我,便该知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我给你们这么多物资,你能回报我什么?如果只是进个城,那抱歉,我们之间恐怕就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
知道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敌方无效之后,时弈相当明智的放弃了这条路,直接把事情摊到明面上来说。
“说我是说不过你,但我也不是傻子,A区鼎鼎有名的时弈,会闲的无聊跑来我们Z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你孤身一人想要进入Z区最混乱的桐城,那就更奇怪了,不是吗?”
好在亓染截至目前也没把自己当人,不然打不过也得好好和对方探讨一下人生。
不等时弈说什么,那人又继续用笃定的语气道“你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
时爷笑的气定神闲“所以?”
“所以你可以在军火和食物之间选一个。”
再一次掌握了主动权的男人恢复了先前那懒洋洋的神态,对于时弈方才那略带威胁的说法好似完全不担心。
这个选择看似简单,其实很难。
时弈并不是没有渠道弄军火,毕竟利润可观,但总归不是明面上的生意,数量大了被逮住还是要吃公家饭的。
他不缺钱,自然也就没兴趣多一脚掺和这一茬的生意。
在Z区,人命虽然不值钱,但也绝对不是可以被随意践踏收割的东西。
就好比那边上的两位,他们腰间别着的虽然是热武器,但其实都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淘汰的玩意儿,和他手里的那把相比,不管是材质速度等等基本是一个天一个地。
生意人都是人精,赚钱归赚钱,没有谁会傻到把陌生人装备的比自己还强,留一手,几乎是每个生意人的本能。
哪怕只是图个方便,他也不可能把手里的枪械当过路费交出去,先不说组织对每个人的武器都有限制,光是进城之后的自保问题,都不允许他手无一物的进去。
“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最后竹篮打水吗?”
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只一句空口白话,可信度能有多高。
出乎时弈意料的是,那男人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是懵逼。
那茫然的眼神让时爷顿时了悟,这家伙怕是听不懂竹篮打水的意思。
“……”
“我是说,你不怕我进去之后反悔,到最后不给你东西,你什么都得不到。”
男人秒懂,随即笑了。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的意思很简单,他的地盘他做主。
“看来你——干什么!”
时爷一张嘴吐出三个字,就刷的一下把头侧了过去,脸上满是不悦的吼了一句旁边的亓染。
这死丫头竟然敢捅他的腰窝,真是不想活了。
亓染神情凝重,时弈的后半句呵斥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神色不由自主的冷寂了下来,下意识询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快走。”
亓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显然是感觉到非常不对劲。
时弈被她搞的有点紧张加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浑身戒备了起来,飞快的扫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
好在‘患难’这么些时间,时爷对亓染的动物本能被迫保持了高度信任感,虽然他自己没察觉到不对,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走。”
就在这时,一丝诡异的冷风拂过众人的耳畔,一片雪花突然在时弈的面前飘扬而下……
“糟糕,是雪暴!快跟我走。”
前一刻还青碧如洗的蓝天,此刻竟是黑压压起来,而且那片黑雾正在朝着他们这边飞快的蔓延而来。
桥头的六个人难得齐心,一个个啥也顾不上管,头也不回的在桥上狂奔起来,朝着内城奔袭而去。
雪暴来临的速度远比人类想象的还要快些。
不过短短十数秒功夫,为了跟上时爷脚步呈慢跑状态的亓染便感觉到后背脊骨凉飕飕的。
亓染现在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