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这样的态度，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够把委屈一直都收在心里面，没有人可以成为他的倾听者。
家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可怜。
“青珩！你这些话也太过分！”程母唯唯诺诺，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在这个话题上找回了莫名其妙的底气：“我们是一家人！不是陌生人！家里有麻烦需要你帮忙你怎么能够说这种话？”
哈，这一段话听起来真好笑。
可是程青珩表情僵硬，无论怎么样都笑不出来。
“除了谈钱，你们平日不都是把我当成陌生人看吗？甚至还是那种让你们厌恶的陌生人？”
他不懂，如果真的是陌生人，他们会有这么厚脸皮问他借钱？
屁！那几个人连开口都不敢！就是个典型的家里横！
“我……”程母在那个话题上硬气了一会儿，转过头又软了下来，伸手抓着程青珩的手求他：“你就再借我们一点吧，不多，五十万就可以。”
不——多——？
他现在是自己印钱还是全世界60多亿人每人给他捐了一块？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我一直听你们说在投资，投资什么？”程青珩始终还是对他妈比其余几个人要容易心软得多，“如果你给的理由说的过去，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没问题。”
“这个……”没想到，居然连这个最基础的话题程母都不能够理直气壮的回答出答案，“我也不太清楚……”
“你也不知道他们在投资什么？”程青珩这下子真的是火都冒出来，他拿着硬皮本子“嗖”的一下站起来：“他们这群人傻了吗？”
“只是50万而已……”程母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没想到平日问要钱只会乖乖给钱的大儿子今天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她嘴笨，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劝他给钱，只能够一次又一次重复自己的要求：“再给我一次，一次就可以了，当是妈妈求求你。”
慷他人之慨，实在是太妙。
只是50万而已，只是。
程青珩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变得僵冷，他搓了搓手指尖，冷得像是一块冰，皮肤传到脑子的触觉异常缓慢。
是不是后面的一串0太多让他们渐渐开始麻木了？究竟是他的错还是其他人的错？
“你也要知道，娱乐圈赚的钱是不少，但是像我这种半红不火的人赚的钱都没有你们想象之中的那么多。”有时候真的觉得很无力，但是他不能够发脾气，他必须要快点冷静下来：“每次你们问我要钱，我都跟你们说我真的没有多少钱，你们不相信，我能怎么办？”
“可你的经纪人说你非常赚钱……”程母忍不住反驳他的话：“他说你每一份工作都有7位数以上的收益！”
经纪人？这件事又跟经纪人有关？！
经纪人脑子有病？
程青珩差点被气笑：“他比我还赚，你们怎么不去问他要？”
“他一直都在针对我，你觉得他能给我多少工作？”
“我现在合同签的还是64分，公司6我4，好不容易赚的那点钱大部分都给你们。”不知道为什么越说头越晕，程青珩按住太阳穴甩了甩头，“你们还想怎样？”
“圈里每一件事都要花钱，你们知道多少个还没火起来的新人在新人期为了保持表面风光和置装负债多少？”
“我的助理一个月才5000块，我一下子给你们50万，也就是他要工作100个月。”
“几年前我们还是只是普通工人家庭，不是发奖金，哪怕只有一两千块，你们也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程青珩一边说一边盯着程母的表情，但是对方的表情并没有让他舒服一点，反而越来越难受。
“那都已经是以前的事，”程母心虚的把视线撇到一边去：“现在还提这些干什么？”
“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为什么还要想以前的事呢？”
为什么？
行吧，是他一直都在想念以前，始终都走不出来，还以为有人是能够明白他，结果所有人都变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
“是我错了吧，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借你们钱。”程青珩的脸色越来越白，刚刚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到了背后，轻轻的颤抖着。
这明明还是夏天，他居然会觉得这么冷。
顾昭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站起来暂离了一会，再回来时给程青珩放下了一杯刚泡好的巧克力。
程青珩感激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捧起杯子埋头喝了半杯，温热的甜饮滑入食道，仿佛连渐渐消退的感官都逐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