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离他不远处,坐着的人应该是陈晋生,容家入赘的女婿,容芸的老公,也就是容程的父亲。
他见容程放下了碗筷就想离开餐桌往外走,皱起眉瞪了一眼,“怎么吃了这么一点就想走,也不打一声招呼,在学校里……你也是这么没有规矩的吗?”
小小的容程,还不习惯父亲对他如此严肃,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咬着下嘴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福伯。
福伯赶忙替他解释,“小少爷也是心急,lucky它放学回来后就不见了。”
谁知道越解释,陈晋生面色越沉,阴恻恻地说:“不就是条狗吗,丢了就丢了,不用找了。正好不用因为整天和狗玩影响了学习,以后玩物丧志,变成个纨绔。”
这话说得……太过了,就连向来行事有分寸,对人毕恭毕敬的福伯也流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他正准备说两句缓和气氛,容程小嘴吧嗒吧嗒的,先开炮了。
听说不找大金毛,他气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小手紧握成拳,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和陈晋生抗议,“lucky它是家人,不是普通的随便的什么垃圾,不能丢了就丢了,妈妈说过,我比它大,我要照顾它,保护它,它会陪着我一起长大的!”
不提容芸还好,一提容芸,陈晋生更加生出怒意,他将筷子往桌子上“啪”的一摔,指着容程疾言厉色道,“什么一家人,谁要和一条畜牲当一家人。你妈尽灌输你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话放在这里,那条狗谁都不准去找,你现在就给我对着那面墙面壁思过去,想一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容程才不听他的,急得拔腿就往外边跑。
“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找!”
苏幼青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身后传来陈晋生轻飘飘的一句,“随他去!”
————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此时容程住的地方,并不是半山腰上那座庄园,但地方同样僻静。他跑啊跑,一会儿东拐一会儿西拐的,加上天色暗,身边的两个保姆都没跟上,直接自己一个人出了大门。
路灯昏黄,他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向前走,苏幼青在他身后几米远放轻脚步跟着。
虽然年纪小,出入有豪车代步,容程常识还是有的,他走到一个公交车站,仔细的看了眼站牌,然后坐在椅子上默默等着。
苏幼青也看了看站牌上面的路线,当她看到25路公交车上其中一站是济民医院后,明白小家伙想去哪了。
找妈妈,会搬救兵,脑瓜子果然不错!
很快,25路公交车就出现了,容程年纪小,不用买车票,司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多了个心眼问了句,“小朋友,你家大人呢,怎么一个人坐车?”
容程细声细气地回答,“我妈妈在济民医院,我要去那找她,到站了麻烦叔叔你告诉我。”
于是司机只当有人在那边等他,没有多说了。
夜晚的道路比白天通畅,用了大约四十多分钟,车就行驶到了济民医院。容程已经来过医院许多次,路线熟悉,过马路,进大门,直接往住院部走。
苏幼青看见他进了容芸在的那栋大楼,再次选择爬楼梯上去。待她找到上次进去的那间病房,站在门口打探,果然听见容芸和容程说话的声音。
妈妈面对孩子,语气永远要温柔上几分。
“什么,lucky走丢了,大家出去找了吗,多派点人手。”
……
“爸爸不让找?怎么可以这样子,它可是咱们的家人啊,不能随便放弃。”
……
“不怕不怕,你先去跟林姨吃点东西,妈妈打个电话回去说说,他们肯定会听妈妈的话。”
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小容程,容芸招呼了下在医院里陪护的佣人,“带少爷去医院对面的粥店里吃点东西,不要点饮料,吃完了就带他回来。”
待容程走了后,苏幼青直接走进了她的病房,容芸比她上次见到,明显更瘦削虚弱了,她一见儿子走了,立马拨通了电话,面容严肃,眸子里透着薄怒。
其实这时的容宅里,已经为找失踪的容程大家慌了手脚,她打电话过去,倒是让那边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作为容家的家主,哪怕性情温柔,容芸上位者的气势是天生的。
涉及唯一的儿子,就连对方是福伯,她此刻也无法好声好气,“你们看不好狗,连人也不好好看了吗?他才七岁,从宅子里跑到了医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出了事情,你们谁的命都赔不起。我不在家,就忘记这个家姓容还是姓陈吗,告诉那些做事的人,我儿子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别见风使舵的动歪脑筋,我还没死呢!”
说到后面,她已经气得连连咳嗽,人都几乎要晕过去,另一名陪护的佣人赶紧将她扶着回了床上。
容芸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缓和了片刻,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又打了个电话,这一次仍旧是给律师。
“陈律师,麻烦你明天再次来医院一趟,有关于我遗嘱里我先生的部分,我想再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