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差不多都快要完全忘记贺言煜这个人了, 即便此前知道要来沧海宗,她也压根记起来还会和这位原身曾经的青梅竹马相遇。
两边人马汇合,朝落脚的驿站走去。
贺言煜自然而然地走到阮枝身边:“没想到你会来。”
阮枝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好久。”
脑中短暂地思索了要要带上称呼, 最终还是作罢。
某种意义上来说, 面对贺言煜比顾三狗都困难, 这可是同原主切实有一段相处的人,若是发现她并非“原装”,肯定是多生事端,还知道会发生什么新支线剧情。
贺言煜多了她几眼,道:“你怎么想到要来?”
这话说的,仿佛是阮枝特意为了他来似的。
萧约和裴逢星同时朝这边看来,两人此时倒是神情一致了, 眼神俱是漠然冰冷, 毫无情绪起伏。
阮枝总不能当着别家宗门弟子的面说出“包养”的理由,便小声地道:“因为我缺钱。”
“嗯?”
贺言煜知是没听清还是晃了神,下意识地往阮枝那边靠了靠, “你说什么?”
阮枝干巴巴地道:“因为我缺钱。”
贺言煜:“……”
他懵『逼』地看着阮枝。
阮枝对他默默地点了头,以示肯定。
贺言煜哑然地张了张嘴, 两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欠债了?”
“对。”
阮枝随口胡扯, “我赌博了。”
贺言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什么?”
他震惊得差点掉队, 三两步追上去,情急之下擒住了阮枝的手臂, 焦灼不已地问:“你居然学会了赌博?”
阮枝试图从眼中挤出一点落在眼尾的泪花,幸失败, 只能状似羞愧地低下头:“还请贺大哥不要告诉家中父母,我已经在努力还债了。”
贺言煜的表情用被雷劈了来形容都毫为过。
他神『色』恍惚,嘴中颠三倒四地喃喃:“怪不得……总觉得你变了许多……”
阮枝趁机溜到了孔馨月的身边, 牢牢地挽住她的手,生怕自己落单又面临窘境。
孔馨月盯着她好了数秒。
阮枝:“怎么了?”
孔馨月耳语道:“你什么时候赌博了?”
阮枝假思索地道:“就刚刚。”
孔馨月:“噗——”
阮枝也是灵感突现,顺杆爬想了个能让人『性』情大变的良爱好,既能合理地解释她表现上的一些漏洞,又能让贺言煜对她失望、再同她追忆往日情谊。
正是一举二得。
“为了能让那位贺公子对你消了念想,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孔馨月的眼神往后瞟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也幸亏你反应得快,否则知道后面还能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
阮枝设想了一下,“为了让我要赌博,对我行持续三天三夜的教导;或者是将我作为反面教材,告诫各位弟子要赌博?”
孔馨月忍俊禁地伸出大拇指:“你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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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宗多刀修,与以剑修最盛的寻华宗有许多共通之处。譬如两派祖上各有“以刀入剑”和“以剑入刀”者,皆是从与对方的交手中得到灵感,创出了全新的刀意与剑意。
将将抵达,并不立即切磋武学心得,而是由东道主的沧海宗派人领着这些弟子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道去沧海宗上吃一桌招待的酒席。
这种酒席非尘世等闲席面,都是助长修为的特殊食材,酒酿亦是掺入了灵力而醉人的香醇美酒。
尽是享受,而有损自身。
阮枝没心思欣赏江州的风土人情,心思全在如何完坑萧约的任务——这个坑的范围着实广了些,偷袭、暗算、诽谤……都算是与男主作对。
关键是选好方法。
完美作死而能够继续蹦跶。
除去关键剧情中必须有她出场的固定戏份,其余时候都需要由她自己发挥。
而这种萧约本不该出现、属于裴逢星的剧情场合,更是难上加难,完全就是无中生有。
阮枝一直在观察,寻找合适的时机。
防贺言煜又落后几步,来到她的身边,脸『色』十分郑重,像是思量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开口:“阮枝,或许你有什么难处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如今你既然能想办法改变,说明你已经有了悔之心。”
他从怀中拿了一个装满了的钱袋子:“既然如此,我能坐视理。这点灵石你先拿去,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待回了宗门,我再给你。”
阮枝着那个钱袋子:“……”
这也叫点啊?
一旁的孔馨月借着袖口的掩盖,掐了掐她的手臂。
阮枝骤然回神,连连摆手:“必了必了,我的债差多这次就要还清了。”
“那你也拿着。”
贺言煜并不收回,反而劝她,“我差点忘了你当时离家几乎什么都没带,女孩子在外自然是多多的灵石傍身才好,权当是我做哥哥的一点心意了。”
孔馨月又掐了她一下。
阮枝眉心一跳,紧急改口:“其实——我的身上能放这么多灵石,然的话我可能又要去赌。”
贺言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错愕已:“你还会去赌么?”
他的脸『色』急转直下,朝着深沉严厉的方向迅速发展,眼看着就是一副要与阮枝促膝长谈、长篇大论的架势:“阮枝,你究竟是……”
“贺公子?”
左后方横空『插』了道声音,打断了贺言煜的话。
裴逢星走上前来,视线从阮枝身上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点可称得上是微的神『色』:“听你自称,是阮枝姐的大哥。如此,我便也称你一声——贺大哥了。”
这段日子,裴逢星说话顺畅的情况已经好了。这会儿这句话说得只是稍慢,会让人特别注意,只会让人以为是他说话的腔调如此,有种特殊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