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瑾尘很好面子,也知道大家喜欢看他什么样的状态,总能扮演好那个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角色。唯独面对商飏,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暴露出了最真实的性格。
毕竟是相伴一生的人,他不想有过多隐瞒,所以即便面对失去记忆的商飏,他也还是做最真实的自己。
话落,他颇有些忐忑地望向商飏,问:“你觉得你当时会怎么回答我?”
商飏怔了下,从贝瑾尘极具冲击力的回答中回了神,没有过多思索,答道:“我可能会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贝瑾尘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你,你当时就是这么问我的!你怎么会回答得一模一样?”
“因为你身处异国他乡,一个人在市集上逛,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商飏暗想,还好是被我这个坏人最先遇到了。
贝瑾尘喉咙上下一滚,觉得这巧合也太过巧合了:“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你就拉着我进了街旁的一间商店,让导购拿了件新大衣给我披上,找我要了联系方式说要还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大衣,还把我送回了酒店。”
“然后,”商飏眉梢微挑,“我是怎么追你的?”
贝瑾尘笑得甜蜜:“你没有追我,反而为我送来一模一样的大衣后就没再联系,可后来我们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偶遇,有时候你还会为我解围。你知道吗,我觉得特别特别巧,可能这就是缘分!”
可能这就是一个犯罪者的自我修养,充分利用跟踪偷拍得到的消息,毫无破绽地接近他想接近的人。再运用欲擒故纵的方法,先不主动出击,创造巧合勾起好奇心后,再慢慢侵入对方的生活。
这太像他会做的事了,商飏愈听愈加笃定,真相八|九不离十,他过去真是个人渣。
他迟疑了片刻,不自在地摸摸鼻尖,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真相的问题:“还有……我在我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你的照片……”
贝瑾尘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照片?”
商飏脸上的热度瞬间上升,轻咳了声,支支吾吾道:“就是一些比较私密的照片……你没穿很多衣服的那种……”
贝瑾尘忽地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你是说我们玩角色扮演时拍的那些照片?你怎么还存着啊?”
角色扮演是他主动提议的,还是他为了刺激的情趣强行让商飏拍的照片。当时对方虽然身体很诚实,兴致昂扬得很,嘴上却是不太情愿的,一直说万一泄露出去了对他不好……
“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没删,”商飏瞬时慌了,将在车祸中外壳摔坑坑洼洼漆都磨掉不少的手机翻出来,递到他面前,“给你删,我不会再存着了。”
贝瑾尘点开了手机私密相册,看着看着就变成欣赏自己柔软的韧带和直男拍摄下角度依然好看的脸蛋,手指几度要点上删除键,又不舍得地略过了。
商飏竟然还存着这些照片,私藏在手机里,肯定偷偷看过不少回,说不定还看着那些照片幻想过他?想着想着,一小簇火苗从贝瑾尘的心里悄咪咪地升起。
“算了吧,”贝瑾尘还回手机,耳尖悄悄红了,“这也算是我们的回忆,就留着吧。”
这一番对话听在商飏的耳朵里,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在他看来,这照片肯定是他要求贝瑾尘拍的,不然对方不会下意识地反应说“你怎么还没存着”,现在也不会不好意思删掉。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尊重对方——
“我会把这把手机放在家里,不连网,绝对不让照片有机会泄露出去。”商飏小心地将手机放回床头带锁的柜子里。
夫夫两人脸上染着绯红,默默吃完了午餐。刚收拾完,贝瑾尘打开手机确认信息,却看见了十几通来自李向林的未接来电,一通打得比一通急。
商飏的手机此时也响了,一接通就能听到计仲中气十足的雄厚嗓音,语气急促:“老大,你和嫂子上热搜了,你看看吧。”
贝瑾尘颈后肌肉猛地一跳,点开微博,热搜头条的首位赫然写着“恒飏集团商飏与丈夫贝瑾尘婚变”,文字的最后是一个红得发紫的[爆]字。
点开热搜条目,最热的那条微博图文并茂洋洋洒洒,微博文字写着“恒飏集团商飏遭遇车祸后,其丈夫贝瑾尘又在媒体前称不想再担任代言人,近日,贝瑾尘更是在商飏住院时频繁出入于陌生小区,似乎早已找到下一任!只是一贯走高山流水清风亮节的贝瑾尘,怎么也会玩偷人这种低俗的游戏?”
当看到一张自己从蒋维昊所住的御景园走出来的照片时,贝瑾尘差点爆了粗口。
“放他们的——!这都不叫断章取义了,这叫生搬硬造!我偷人?就凭一张我在小区门口站着的照片就说我偷人?你把微博账号给我,我要骂死这帮狗记者!”贝瑾尘给李向林回了电话,语句中的激动难以压抑。
李向林那边传出奶声奶气的“妈妈”、“妈妈”,她低声安抚了几句,换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语气依然平静沉稳:“当初是你要求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把微博账号给你。而且这件事你不用回复,我会让公关团队处理。”
一直顺着贝瑾尘后背安抚他的商飏出声应和:“这件事是要交给公关团队,恒飏有由专业律师、公共危机处理专家、舆情管控专家组成的团队,我建议让我的团队来处理这件事。”
“商先生是吗?”电话那头的李向林问了声好,字词间透露出女性的温婉柔和,也暗含一股不退让的韧性,“我想双方的团队可以先见面谈谈,您觉得呢?”
从微博照片来看,一六八医院早已被狗仔们盯上,商飏和贝瑾尘此时出去露面一定会再度成为靶子,所以两方定下以商飏的VIP病房为据点集中。
在等待人员到场的过程中,夫夫俩先摸排了下自己身边有什么人存有敌意,可能会主导这件事。
贝瑾尘裹着紫色马海毛毛衣,露出的脖颈和脸颊雪白细腻。他窝在沙发上,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摇头道:“想不出来,我看挺多人都不顺眼的,估计他们也都挺讨厌我。你呢?”
商飏一目十行地浏览完电脑里计仲收集的商业资料,也摇摇头:“和恒飏有竞争关系的对手太多,不国内、国外的都有,范围太大。这三年里我可能还和一些人有私下的冲突或是利益纠葛,但我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