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有一声一声平缓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还有淡淡的血腥气缭绕。
她将簪子更加抵近一寸:“说!”
大抵是吃痛的缘故,宗长殊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宦官眼珠一转。
废帝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这里被重重侍卫包围着,任她怎么扑腾,也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就算挟持了陛下,也不可能逃出宫城。
这可是一个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忍不住尖声道:
“太行皇帝!你那些走狗早就死光了!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密卫营中,尽是些下作小人,手段肮脏,尽做些阴私之事,人人得而?诛之!如?今的你,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亡国之奴!还不快快放开陛下,束手就擒还可留你全尸,倘若陛下的龙体有半点损伤,洒家便是拼了这条残命,也要将你这贱.人碎尸万段!”
“刁奴。”
宦官眼珠凸起,不敢相信都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这废帝竟然还是如此轻蔑于他,不过一瞬,已在心中想出一百一千个折磨她的手段。
这样一个上窜下跳的丑角,姚盼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只跟被她挟持着的男人说话:
“你可知,我昏迷的这些天,做了个什么样的梦?”那可真是,很长很长的一场梦。只是,梦都是会醒的。
她嗓音低哑,“我梦见,先生?从未负我。如?今看来,全是虚妄一场,荒谬至极!”
她的多疑性格,还有那些久久不能释怀的遗憾,原本就要被他的一心交付和无私陪伴,给渐渐地抚平。可老天爷,偏偏要她回来,再?一次面临这样的局面,让她怎能不怒、不恨!
若非她经历种种,早已磨砺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心智,怕是当下就要崩溃。真拿头撞了墙去,一了百了了!
“你既身为太行废帝,便该以死殉国,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那宦官如?同被踩着了尾巴一般,高声叫骂不休,实在是聒噪得不行。姚盼的眸光一抬,示威一般,将簪子狠狠压进男子的皮肉中,“宗长殊,我当?初真不该心软。应该直接杀了你,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不过,如?今也不晚,你说是吧?”
剧痛让宗长殊的神情扭曲了一瞬。他?迎上她因仇恨而发红的双目,竟然笑了一下!
一股诡异之感冲上头顶,姚盼心道不好,手腕一麻,那根沾染血迹的簪子,从她手中脱出。
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又飞掷而出。
噗呲一声,直直插入一人胸口。
“呃——”
宦官猝然失声,缓慢低下头去,流出的血线,凝固在嘴角。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抬着手的男人,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气绝身亡,倒下的地方,宫人纷纷惧怕地退后一步,仓惶跪在了地上。宗长殊整了整袖子,慢条斯理地上前。一脚踩上那尸体,甚至,在他的胸口之上碾动。顿时间,大滩大滩的血液从他?体内流出,濡湿了地面。
宗长殊的脖子上还有血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靴子一寸一寸碾压着,逐渐向上,踩住那张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嘴,“她再不堪,也是我宗愿教出来的学生。你一个卑贱阉奴,对她品头论足,你配吗。”
猩红秾丽的血,沿着地板的纹路逐渐蔓延,蔓延到姚盼的裙摆旁边,浸透了鞋底。
姚盼盯着这鲜红的血液,不可避免地想到曾经,宗长殊也是这样对待墨染,不过要比他?残忍百倍,直接将那人分了尸。胃里一阵恶心,避之不及地退后了一步,盯着男人的背影,眸光震颤不停。
可是,他?不是先生?。
他?是那个手腕铁血的摄政王,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厮杀之地刀剑无眼,直接将活人的身子劈成两半,也是常有发生?,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杀掉一个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此人,是他登基不久,新封的总管大太监。
宫人们被这血腥一幕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下来,尽皆臣服在男人的脚底,齐声高呼:
“陛下息怒!”
姚盼缓慢地扫视过这些人,包括方才给她送来饮食的玖儿,她吓得缩成一团,小脸煞白。
经此一事,新天子的威严更上一层楼,怕是再无人敢槊其锋芒。
这根本……不是那个修经治典,儒雅随和,爱她胜于生命的宗先生?。
他?们没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也没有琼露殿的抵死纠缠,日日夜夜。这个起兵造反、逼入帝都、将她掀下皇恩台的摄政王,对她失望透顶、厌恶至极。
如?今,她与此人实力悬殊,地位对调。
姚盼踉跄了几步,扶住桌角,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两个人的剥离感,她杀不掉这个人,也逃不了。少女时代的恐惧卷土重来,脸色惨白地将他?望着。
宗长殊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异样,表情有些古怪,细细端详着她,忽然一笑:“瞧着是有些失了神智。来人,取锁链来。”
“你要干什么?”
姚盼心中警铃大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忘了,男女主都是影帝=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