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宗长殊那张沉静的面容上出现了裂痕,他猛地抬头,冲宗长安喊叫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树后,果然有一位少女。
她敛了敛裙角,款款地走了出来。丽阳公主和涂临见了她,俱是一惊,见她身后并未跟着什?么人,确认她是孤身前往,隐隐放下了心,涂临甚至松开了宗长殊,按住腰上的剑,一双牛眼紧紧地盯着姚盼。
丽阳却不敢轻举妄动,她听说,陛下给了这个太女殿下一个极为恐怖的护卫组织,密卫营……里面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一身黑衣,躲在暗处。
说不准,这里便有……
姚盼走到宗长殊的面前,眼眸里含着淡淡的嘲弄,“那时,你?杀死墨染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失控不过一瞬,此时面上已经恢复平静。面颊染满污垢尘土,唯有双目漆黑如夜,深深看?她的眼睛:
“殿下听了那些话,不对我避之不及,还肯近前与我说话。”
他竟然淡笑,“你?不觉得我?是个疯子么?”
“先生是为了我?,”姚盼侧了脸,鼻尖嗅到浓浓的血气。低声道,“才背负这样的罪孽,我?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可她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才出来!
若她早一步出面,兄长便不用受那些皮肉之苦!
宗长安怨愤不已,他希望兄长不要相信她的话,又不能出声,唯恐姚盼翻脸,不愿保下兄长。
宗长殊失神地盯着她。
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目光却很专注,没有涣散一点,牢牢地集中在她的面孔之上。
“我?为你保守了秘密,先生承诺答应我?一件事,”姚盼抬起衣角,擦了擦他的脸庞,“先生忘了么?”
“殿下,不要哭。”
宗长殊无奈地说。
怎么爱哭的毛病改不了了呢?
“梨梨,”他看?着她通红的鼻尖,轻叹道,声音轻得,让姚盼怀疑自己听见了幻音。
“勇敢一点。”
“我?甘愿为殿下而死。”他沉声说。
沉重的镣铐扣在他的手?腕之上,他似乎想要抬手触碰她,却无能为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
动作牵动伤口,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一股一股涌出。
姚盼主动捧起他的脸。
她的指尖不染污垢,轻轻地擦过他的耳垂,上面一层绒毛,更加显得白皙,宛如落雪。却因她这一触碰,慢慢地充血红透了,仿佛冬日最艳丽的梅花。
宗长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眉目含霜带雪,只是紧紧地看着她,为她猝然绽放的笑容屏住呼吸,动也不能动。
“先生,闭上眼。”
姚盼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他侧头躲避,抿紧了唇,仿佛很是抗拒。她却始终追逐着,引诱般啄吻。直到他呼吸全乱,眼眸明灭。突然咬住她的两瓣唇,疯狂地回吻。
进退探索,呼吸被掠夺,姚盼的口中充满了他的味道。
薄荷香气无处不在,混着血气,铺天盖地的花香。
“不知廉耻!”丽阳公主铁青着脸,冷哼一声。
一吻毕,他胸膛起伏,肩上的剧痛让他眉头紧锁。
俊美的面容上,一丝绯红晕过,他盯着她红.肿的唇瓣,喉头一咽。
人在激动的时候,眼眶是湿热的,姚盼只见宗长殊的眸中含着淡淡泪光,里面努力强压的深情,尽数倾泄而出:
“殿下受到那般侮辱,我?怎能无动于衷。我?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我?试过了,可是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我?一定要,一定要亲自砍下他那只碰过你?的手?。”
“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了他。”
在她安静的神色中,他忽然一窒,再也说不下去了。
沮丧如同阴霾,将他整个人笼罩,“殿下也许没有办法明白吧,也是,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就当宗愿疯了……”
他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姚盼眸光闪烁。
他这些话,也只有对着他以为的那个,没有前世记忆的“姚盼”才能说的出口了。
原来的积怨浓重得难以化解,她实在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好。
前世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未透露过丁点情感。
可是此时此刻,却满含爱意。
炽热得仿佛能烧化人的筋骨。
他却极力隐藏,不想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