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贝卡·亨特认出了柯林姆:“是,我是丽贝卡,您是--”
“你刚才去哪了?!”
“我……爸爸让我去市场上看看有没有卖剩下的便宜火腿……”少女被他凶狠的神色吓得不轻,声音越来越弱,“请问……发生什么了?”
“该死的!”柯林姆低声咒骂,拔腿就重新往亨特酿酒厂疾奔。
不祥的预感是一股将胃狠狠揪起的寒意。
“大小姐?娜塔莉亚?!亨特!”柯林姆径直冲回后院。
不在。不论娜塔莉亚还是德雷克·亨特都不在。刚才在场的那两个酒厂帮工也不见踪迹。
柯林姆转身回到建筑物内,停下来凝神细听。
酒厂内安静异常,就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柯林姆的面色变得苍白,眼中却因盛怒发亮。他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态。丽贝卡没有被掳走。骗局,这一切是个骗局。亨特有问题。娜塔莉亚也消失了。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他们去哪了?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去哪?怎么做到的?……他不应该听话地留她一个人的。大小姐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都是他的错。柯林姆知道要冷静,应该思考,但思绪一瞬间因为恐慌和懊悔停摆了。
脚步声突然从出口处传来,柯林姆差点跳起来。
“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丽贝卡和车夫站在门口,都一脸困惑。
柯林姆咂舌,压着视线低语:“……大小姐不见了,估计被亨特绑架了。”
丽贝卡捂住嘴:“爸爸他……?”
“娜塔莉亚大人?!”
“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我搞砸了……”柯林姆深呼吸,将丽贝卡往车夫身上一带,少女吓得抱头缩起,“你看着她,别让她也跑了!然后你立刻给宅邸报信,让他们带人来!”
“那你呢?”
“我去找大小姐。”说着,柯林姆目光一凝。
门口载着酒桶的两辆拖车都不见了。
店前的细沙地上留下两道车辙痕迹,一左一右,朝相反方向进发。汇入后街路面之后,车轮印子就变得模糊不清了。酒厂对侧是一排民居,眼下门户紧闭。
柯林姆俯身,伸手触碰车轮压出的凹痕,向左的那道车辙更浅,意味着车辆载重更轻。他站直了,看得出在努力控制情绪。向左手边一指,他生硬地问丽贝卡:“喂,那个方向有没有什么你父亲经常去的地方?”
丽贝卡颤抖了一下:“这条路一直往西就到河边了。那里有……旧钟楼,还有,外公家的老水车也在那里,爸爸有时候会去那里。”她哽咽了一下,忽然鼓起勇气大声辩驳:“我爸爸不是坏人!”
柯林姆没看丽贝卡,只对车夫说道:“我去河边。在这附近打探消息、还有通知宅邸都交给你了。”
不等车夫应答,黑发少年已经跑远了。
车夫一脸摊上大麻烦的沮丧表情,他深呼吸,在丽贝卡肩膀上一按,尽可能平和地交代:“小姑娘,你想证明你父亲不是坏人吧?那么就乖乖听话跟着我,不要试图逃走,否则你父亲的罪名就坐实了。”
丽贝卡眼泪汪汪地点头:“我知道了,我……我也会帮忙的!”
※
娜塔莉亚被颠簸惊醒。
一抬头,她撞上坚硬的东西。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不停摇晃的空间很狭小,她不得不蜷曲着身体,膝盖靠近胸口,像胎儿在母亲腹中的姿势。但她的双手反绑在背后,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吐不出来,非常不舒服。
她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亚记得自己站在亨特酿酒厂后院,目送柯林姆离开。然后--对了,有人从身后靠近,她刚要回头,对方就用沾湿的织物捂住她的口鼻,力气很大,她来不及施法挣扎。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也就是说,公爵千金娜塔莉亚被绑架了。
集中注意力,她听到了马匹喘息,车轮快速轧过路面时的怪响,还有什么重物随颠簸发生移动,互相挤压。
虽然困于黑暗之中,娜塔莉亚的嗅觉没有失灵。
淡淡的橡木气味混合着发酵过的果香。
她被关在了酒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