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说罢按亮双闪,把车子拐出车道,开到一块野草环绕的空沙地上。
才开上沙地,车辆就应时熄火了。
“嗡——”
车辆跟着惯性跑了会儿,慢慢停下。
跑车的马达声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车厢内的温度也开始消散。
“怎么办?”
曾一荻和裴煜对视一眼,问他。
裴煜把钥匙拔掉,打开车门说:“去拦车。”
他?迈开腿下车,刚落地,便回身对准备动身曾一荻补充道:“我去就行?,你待在车上。”
说罢,还把车门关上了。
密闭的车厢里,曾一荻耳边一片沉闷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也拉开车门下了车。
耳边是旷野的风声。
马丁靴踩在沙石上,有些软软滑滑的不着力,曾一荻穿了一条碎花长裙,外搭做旧磨砂皮夹克,这样的打扮,在白天的戈壁是可以的,甚至都不用穿外套,只穿里面裙子就可以了。
可是到晚上,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沙子热腾腾冒着热气,晚上荒原便刮起了呜呜的寒风,冻得像冬天。
曾一荻裹紧外套,缩着脖子走向站在路边的裴煜。
“有车吗?”
曾一荻问他。
“你怎么下来了?”裴煜回头瞅她一眼,转身继续专注地去看有没有来车。
“不是让你在车上待着?”他?说。
曾一荻笑着歪头看他?,“怎么好意思让你裴大公子一个人在寒风里站着呢?”
裴煜闻言没有表示。
曾一荻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肯定是在那默默弯了弯嘴角。
此时,有几辆轿车驶过来。
裴煜伸出右手,大拇指向?上走出去一点去拦车。
他?们都没有停,其中一辆拖着房箱的小车,还冲他按了喇叭,吓得曾一荻赶紧将他?拉回来。
车队驶过去。
亮光也跟着离去,荒原重新陷入黑暗。
啪——,他?们身后野马大灯电频也耗尽,渐渐熄灭了。
世?界彻底暗下来,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冬日的荒原上,静得只剩风声。
就像把两个城市文明的人类,突然丢到百年前?弱肉强食自然的原野上,能激起人深埋在基因里的恐惧。
曾一荻一个不怕黑的人,也怕这蚀人的黑暗。
好像这危险,下一秒就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扑出来。
人本能的会保持警觉。
两个人情不自禁互相靠近了一会儿。
“你在哪儿?”
裴煜小声地问。
她站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他?都看不见。
“我在呢。”
曾一荻回答到。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了。
只要知道对方都在,那就很安心。
逐渐的,眼睛开始适应黑暗,他?们能看清旁边的车道,车道旁的沙砾,还有远处荒原上的野草。
适应黑暗,能看清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曾一荻也看清了黑暗中的裴煜,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同样转身凝视着她。
这样漆黑的夜,他?的皮肤还是那么白,苍白得发亮。
他?的发,比这夜色更沉寂。
黑白对比在一起,显得他?特别好看。
曾一荻故意移开视线,朝头顶一望,“啊——”,她小小声发出一声惊叹,“银河!”
遍布在头顶的,是横跨天际的银河。
此时不是盛夏,银河只是浅浅淡淡一条,蒙蒙的灰色,但是依然有繁星无数,一小点一小点寒星,铺满整座天空。
有些星辰集成团,真的像一个星座。
古人说观星,观仰宇宙之大,得出世界万物命运。
其实面对如此繁杂浩瀚、千变万化的星海,不难不会得出这样的思想。
曾一荻忽然有些感动。
原来,生活在这片荒原上的动物,自己数百万年前的祖先,伴随着危险的同时,原来也享受着这样的星空。
她身旁。
裴煜也她一样,仰头观望着星海。
许久,他?感叹道。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星空了。”
两个人留学的时候,跑去山旮旯里旅游时,曾见过这样浩瀚无垠的星海。
回国后,城市光污染很严重,只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再没有见过这样苍莽原始的美。
两个人都无言、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想尽可能的把这片美景尽收眼底。
然而光是抓不住,抓不完的。
曾一荻看了一会儿,就被这片繁星满天晃晕了。
她盯久了觉得这片星空里的星星都会动。
她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此时,远处有一辆小车驶来,远光灯打着,远远的,就是两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