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刺客脚指头想也能知道是哪方的人。
不认识楼望舒,只奔‘平珠公主’而?来,因为楼望舒让廖青元瞒住平珠公主的死讯,但戎狄内部人都知道平珠公主已死,那就排除了戎狄余孽,所以就剩一个雍朝和大越国。
因此黑衣人要么就是不愿见到戎狄和大越国联盟的雍朝皇帝派来的,要么是大越国内部与联姻皇子不对付的人派来的。
甚至联姻皇子本人也有可能,万一他有个什么心上人,不愿娶平珠公主,为了两国交邦不好拒绝,那让平珠公主死在和亲路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一句话,不是雍朝人就是大越国,即便这些黑衣人都是雍朝人长相,可谁也说?不好嫁祸这玩意儿。
但不管是哪国人,楼望舒都不打?算放过,干嘛非要查明?真相?她?一并弄死不好吗?反正都是她?登基路上的绊脚石。
烧了黑衣人的尸体,短暂停歇后送嫁队伍继续赶路,以防再有刺客,楼望舒一声令下,全员加速行进,根据地图走,终于在五天后见到了大越国前来接应平珠公主的人。
楼望舒撩开帘子,透过缝隙暗中观察,这些大越国人皆高鼻深目,发?量旺盛,隔着老远都能瞧见每个人卷翘睫毛的弧度。
跟着大越国人走,不出?两天就见到一抹绿洲,这便是大越国的立国之本。
沙漠之人靠绿洲生?存,大越国境内有水有草木,士兵们一见到阳光下闪耀着的湖泊就想跳进去洗个痛快,缓解被烈日灼晒的皮肤。
楼望舒有意让士兵们放松一下,朝阿骨打?微微颔首,不多时,士兵们欢呼雀跃,一头扎进湖泊里。
耍闹过后,士兵们恢复了往日的严谨,阿骨打?对大越国前来接应的使者拱手道:“我们就将平珠公主送到这里,还望大越国记得两国结交之谊,善待公主。”
使者忙道:“我国的察塔穆王子姿容秀逸,少时便随着国主出?征,为人正直光华,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更是国主最?喜欢的小儿子,平珠公主的美名响彻草原,也只有察塔穆王子可以与之般配。”
互相拍了彩虹屁后,大越国的使者接管送嫁队伍,扫了眼围着送嫁队伍的五千婢仆,倒是对平珠公主的受宠又多了几分?认识。
阿骨打?对使者道:“你们先走,我等需目送公主离开。”
使者心里直乐,戎狄越重视公主,说?明?交邦的心越认真,他笑笑,捋捋卷翘的胡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大越国的人带着送嫁队伍离开,阿骨打?召来几个探路的斥候,让他们小心跟上,摸清楚这片绿洲到越国王城的路,而?他则带着数万士兵留守在绿洲,只等主子信号,便挥兵而?上。
越国使者尚不知自己引狼入室,带着送嫁队伍一路前行,由于两国言语不同,只有寥寥几人会说?两国语言,骆驼铃铛便成了路途中唯一的乐声。
进入大越国王城的当天,收到信的察塔穆王子率人在城门迎亲,俊秀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连头发?丝儿都散着光芒,让无数少女既羞红了脸又黯然神伤。
见到送嫁队伍,察塔穆双眼一亮,大步走到马车边,伸手道:“我扶公主下车。”
路上楼望舒就已经嘱咐过,让假扮平珠公主的替身少说?话多观察,拿出?一国公主的傲气来。
‘平珠公主’等了片刻,这才?把手从马车里伸出?,放在察塔穆王子的掌心。
察塔穆会心一笑,露出?光洁的牙齿,手臂用力将‘平珠公主’扶下马车。
道路两旁的人将花露洒在两位新人头上,察塔穆悄悄握紧‘平珠公主’的手,磁性的嗓音低声道:“别?害怕,他们这是欢迎你远道而?来,成为我大越的王妃。”
这就是大越国独特的国情,王室与民?同乐。
‘平珠公主’微微颔首,娇矜的面容仿若一位真正的公主。
察塔穆不在意她?的傲慢,一路在百姓的鲜花喜悦声中走进王宫,去面见父王。
送嫁车就在他们后面缓慢行驶,楼望舒透过帘子缝隙看去,百姓夹道相迎,倒是热情淳朴,还有的姑娘穿着露肚脐的裙子在众人目光下转圈跳舞,裙边漾起自由的弧度。
这倒是个民?风开放的国度,楼望舒心道,脑海中则想着占领大越国后该如何治理这片地方。
竹叶小声对她?道:“怪不得都说?大越国出?美人,这百姓里面就没瞧着有丑的,那位察塔穆王子长相异域,肌肤古铜,按理说?我是欣赏不来的,却偏偏叫人觉得他俊朗无匹。”
楼望舒笑话她?没出?息,“那我赏你几个越国美男可好?”
竹叶赶紧摆手,“别?了,我还是更欣赏潼阳关的男人,硬气刚直又顾家,最?重要的是听媳妇话。”
她?骄傲地仰起下巴,“多亏了主子,现在谁不知道潼阳关的女人说?一不二,家里家外一把抓,好多女人都盼着能嫁到潼阳关,后勤部婚介所的小姐妹给将士介绍姑娘家,每天忙得脚打?后脚跟呢!”
说?话间,马车在一座宫门停下,这便是大越国给平珠公主的婢仆安排的住所。
楼望舒在竹叶的伺候下洗了个澡,其他婢仆则从马车上卸下行礼和嫁妆箱子。
身边的婢仆身量高挑,力气极大,很快就把住所打?扫干净,然后开始以平珠公主的名义?去往各处领东西。
比如平珠公主不喜欢带桂花香的糕点,喜欢身边人做的奶糕,婢仆便在越国宫人的带领下去往膳房,一点点摸清路线。
而?越国宫人以为平珠公主带来的婢仆听不懂越国话,便在婢仆面前肆无忌惮说?起了各种八卦,婢仆做手中的事,看似听不懂,实则都记在心底。
晚上,‘平珠公主’被察塔穆送回来,他们现在只是未婚夫妻,只有等到大婚仪式过后,才?能住在一起。
‘平珠公主’身上带了些酒气,越国国主召开宴会宴请她?,她?不得不配合着喝了点酒。
‘平珠公主’将宴会过程汇报完毕,末了补充道:“我总感觉二王子裘鞑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是不是那天的刺客就是他派的人?”
二王子裘鞑是察塔穆王子的二哥,越国国主继后的独子,也是越国王位有力的竞争者,比起察塔穆一个庶子。他赢在母亲的身份上,只是越国不太看重嫡庶,嫡子的身份谈不上优势,他要是不想让弟弟娶个有势力的女人暗中刺杀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裘鞑为人好色,楼望舒道:“你确定他不是馋你身子?”
玩一玩弟媳,还是对手的妻子,裘鞑他又不是干不出?来。
初来乍到,没搞清形势之前不予动手,但裘鞑好色这点可以利用起来。
越国国主拟定了半月之后的大婚典礼,为了表达对儿媳戎狄公主身份的重视,他还特地找人问?‘平珠公主’带来的婢仆,打?听戎狄婚礼的习俗。
楼望舒这边的人被问?,都表示我越语说?得不好,但是为了公主的大婚典礼,她?们可以在行动上帮帮忙。
就这样,五千婢仆被充分?利用起来,散于越宫各处,表面是在帮忙,实际上则是为了摸清越宫路线和各宫人员出?行情况。
等越国王城的地图被送往到阿骨打?手中,婢仆们纷纷表示公主那里习惯家乡人伺候,身边不能缺侍奉的人,她?们每天只能抽出?一点点时间出?来帮忙。
那其他时间在干嘛呢?当然是在各宫踩点,准备作战计划。
………………
大婚的前一天深夜,一身酒臭的裘鞑悄悄来到平珠公主的住所,他倒不是想对平珠公主怎样,再糊涂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他这次来是为了公主身边的婢仆,最?近老在宫里瞧见她?们,个个长得细皮嫩肉,那小腰儿嘿嘿嘿~
玩不了公主还玩不了几个婢女吗?
醉醺醺的裘鞑摸进婢仆的住所,他脚步虚浮,已有六分?醉意——当然得醉,不借点酒胆他也不好借酒生?事啊。
婢女们是十人为一舍,轮班休息也是五人一起,裘鞑当然不能一人对五人,事情暴露对他也有影响,于是便拽住一个落单的婢女,捂上她?的嘴带到偏僻角落。
婢女被挟持也就刚开始挣扎了下,待透过月光看清来者面容时就不动了。
裘鞑心中一喜,“小美人真识相,让爷好好疼疼你~”
说?着他咽咽口水,嘿嘿嘿地朝婢女伸出?魔爪,结果一掀裙子发?现对方比自己还大。
裘鞑裂开了:???
与此同时,婢女开口,粗声粗气,就是个公鸭嗓,“艹,兄弟挺会玩儿啊!”
裘鞑酒彻底醒了,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转身就想逃,却被‘婢女’从后拽住后衣领。
‘婢女’声音粗噶,一把摘掉假发?头套,“马德,可憋死老子了。”
跟随出?嫁的五千婢仆是楼望舒部下的一支由孤儿组成的队伍,他们年纪尚轻,没长出?胡子,面容还没有男性化,只要不说?话,假扮女子很容易。
裘鞑撞上的这个恰好在变声期,怕被越国宫人发?现就从没出?去过,半夜出?来透透气谁能想到还逮住了一个王子?
这下立了大功了,‘婢女’看着裘鞑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坨大肥肉。
裘鞑被五花大绑带到楼望舒面前的时候,楼望舒是又惊又喜,正愁着找个正当理由打?越国呢,这机会就来了。
裘鞑从未见过上首的女人,见屋内众人皆以她?为首,包括‘平珠公主’在内。
他惊惧道:“你是谁?要对越国做什么!”
楼望舒半夜被叫醒,也是有起床气的好伐,还被对方吼了,她?这脾气能忍?
闲闲打?了个哈欠,她?散着长发?,慵懒道:“先抽他几个嘴巴子放放脑子的水。”
“啪啪啪……”
十几个耳光下去,裘鞑彻底安静下来。
楼望舒无视他脸上的红肿,对竹叶道:“传信给阿骨打?,就说?越国的二王子裘鞑深夜溜进平珠公主寝房,欲要欺辱公主,公主不从,以死相逼,让他以让越国交出?二王子为由派兵过来,越国交不出?二王子,戎狄顺势攻打?大越国……”
说?着她?不由赞道:“多么正当的理由啊!”
楼望舒双眼放光的看向地上的裘鞑,夸奖道:“因好色毁了越国,你可真是个孝顺的人,等见到你父王,我会在他面前好好夸夸你的。”
裘鞑脸色涨红,嘴里含糊着说?些什么。
楼望舒捂嘴笑,“别?客气,谁让你太孝了呢。”
第二天天还未亮,整座王城都喧闹起来,今日是察塔穆王子和平珠公主的大婚典礼,王城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待竹叶为‘平珠公主’整理好嫁衣后,楼望舒将一把匕首递给她?,“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平珠公主’点头,将匕首藏于袖口。
钟声敲响,僧侣诵读,木鱼咚咚,‘平珠公主’走在鲜花铺就的道路上,被热情的越人欢呼送行,一步步上了去往典礼的嫁车。
‘平珠公主’一走,越人也随着离开,挂着彩纱的殿中就剩下楼望舒和五千‘婢仆’。
楼望舒也换好骑装走出?来,“走吧,去接应阿骨打?将军。”
“是!”婢仆装扮的众人应道。
这段时间,越人已经习惯了戎狄婢仆在王城行走,这个时间点越人都聚在大广场看大婚典礼,更是无人注意,楼望舒带着人一路畅通,直达王城门口。
王城门口的守卫还在尽职尽责,竹叶突然指着天空,“主子你看!”
楼望舒抬头便看到天上一朵画着残月的风筝,就知道阿骨打?已经到了,于是带人杀了王城守卫,放阿骨打?等人进入王城。
大婚典礼上,‘平珠公主’和察塔穆端着酒杯请越国国主王后喝下这杯新婚酒。
越国国主中年发?福,但五官立体,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范,越国继后生?得妩媚多姿,只眼窝凹陷透着几分?疲惫,看着别?的女人所生?,国主最?喜欢的儿子隐隐带着几分?不喜。
喝下这杯儿媳敬的酒,国主嘱咐二人今后互相扶持,继后则皮笑肉不笑,淡淡应和算是交待。
等这对新婚夫妻去向别?人敬酒后,国主脸上的笑这才?拉下来,“裘鞑还没来?”
继后脸色微僵,“他身体不舒服,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
也不知国主是否信了这番说?辞,只道:“私下如何我不管,但是不能在戎狄面前丢脸,叫人把裘鞑喊过来,弟弟大婚都不露面,不像话!”
继后:“他不舒服……”
国主瞪着她?,“只要没死,爬也要给我爬过来!”
夫妻多年,继后明?白?他这是生?气了,于是叫身边的大宫女去把儿子喊过来。
大宫女依命去二王子宫里叫人,却是翻遍了地方都找不到二王子。
不过她?没慌,而?是熟练地去宫外找,指不定二王子在哪个小情人处睡得正香呢。
裘鞑: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快来救我呀!
楼望舒与阿骨打?汇合后,先带着大部队去将越国王城护卫军围剿,托越国“与民?同乐”的福,大婚当日,王城守卫外紧内松,外有阿骨打?率领将士进攻,内里有五千婢仆接应,内外夹击,很快就将越国王城占领,国主及其王室被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