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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见没人注意自己,迈着小短腿就往凳子上爬,想去够桌上的牙雕。
屋里没有旁人,恰巧端慧此时进来,见到妹妹摇摇晃晃地站在椅子上。
“安安小心。”
她一把将妹妹抱了下来。
贺时霆抱着妻子和?小儿子换衣裳去了,倒是没看到这惊险的一幕。
安安紧紧握住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小船,炫耀道?:“姐姐,这?个好看吧!”
这?尊牙雕小船是贺时霆今年送给?楚楚的生辰礼,偷摸雕了小两个月,为此不知受了多?少伤,楚楚珍视得很。
端慧心里清楚,以父皇的性子,送了母后的东西,是极不喜旁人乱动的,便是她这?像极了母后的妹妹也不行。
因此,她哄妹妹将牙雕放下,牵着妹妹的手往外走,“这?有什么好玩的,等天气凉爽些,姐姐带你放纸鸢去。”
姐妹俩走到门口,正巧遇到换好衣裳的父母和?弟弟。
楚楚叫住她们,又遣人将嘟嘟叫过来,一家子去颐宁宫看望生病的太上皇。
太上皇的病虽然好了不少,精神却有些消沉,太医说是心病。
贺时霆大概知道原因:自打去年自己和?父皇聊过心事,坚决表示此生只会有楚楚一个之后,父皇便一直有些消沉。
他?曾见父皇落寞地对着天边明月问:“你想要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明月无心,柔情似水的月华照着两鬓泛白的太上皇,却没给?他?半点回应。
逝者已逝,当年的纠葛仿佛一个死结。贺时霆眼睁睁看着父亲自苦,却无可奈何。
谁都不知道,当年那个骄傲女子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太上皇躺在病床上,眯着有些浑浊的虎目,沉重的心一点点下坠。
他?的小月亮囿于那段失败的婚姻,什么也不肯对自己说,无论是她的愿望,她的渴求,还是她想要的爱情和?尊重。
她甚至不曾言明,是否对自己动过心。
或许她和?霆儿一样,要的是从一而终,但她希望相守一生的人,却从来没有自己。
那些对自己来说,唯一可称得上快乐的日子,于她,或许只是打发?时间的调剂罢了。
太上皇这?一病,病得有些久,待到天气入秋,霜林渐染时,才渐渐好转。
他?消瘦许多?,精神却还不错,也能走出颐宁宫,陪平儿和安安放纸鸢了。
楚楚见宫中有纸鸢,思及往事,心里甜蜜又感慨,便拉着贺时霆一起去放。
太上皇身子尚未好全,因此只是坐在亭子里,看孩子们放纸鸢。
天上的几只纸鸢里,属贺时霆给?楚楚放的那只雨燕纸鸢飞得最高。
安安的锦鲤纸鸢每每才飞一会,便落到地上。她羡慕地看着母后的纸鸢。
端慧和嘟嘟下了学,先去亭中向皇爷爷请安,才去找弟妹。
此时平儿的纸鸢挂到了树上,安安也累了,两个孩子坐在石凳上,傻乎乎地看着父皇母后放纸鸢。
太子殿下嘟嘟放纸鸢的技术一流,见弟妹这样不争气,把他?们拉起来,表示要让他们开开眼界。
可惜他?两年没玩纸鸢,有些手生,放飞时又遇上风向突改,大手一挥,纸鸢直接一头栽到地上。
端慧嫌弃地看了嘟嘟一眼,使唤安安去把纸鸢捡回来,决定给?平儿和安安做一个正确的示范。
这?次纸鸢倒是顺利地飞起来了,就是飞得不怎么高。
嘟嘟认为姐姐缺少技巧,安安想着哥哥姐姐已经玩了好久,该轮到自己玩了,而端慧则嫌弃他?俩碍手碍脚。
三人各有各的主意,纸鸢的线轮被抢来抢去,线突然断了。
锦鲤纸鸢一个脱力,向着御花园的方向栽去。
平儿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白嫩的小脸满是疑惑:旁边摆着几十只纸鸢呢,哥哥姐姐和?妹妹为什么要抢?
好好的纸鸢不见了,安安的泪水顿时盈满眼眶,哇地一声哭出来。
嘟嘟赶紧把妹妹抱起来,端慧往妹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平儿给妹妹擦掉眼泪,三人的动作一气呵成。
端慧见妹妹不哭了,又给?两个弟弟一人分了一颗蜜饯,四人重新选了纸鸢,热热闹闹地放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父皇和?母后早就不见了。
御花园内,帝后二人遣退了跟着的侍从,颇有情致地携手逛着。
……
大约一个时辰后,含着泪昏昏欲睡的皇后才被抱回宫。
皇帝陛下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人,一路走一路哄,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停了啜泣,一只鲜艳的锦鲤纸鸢兜头朝二人砸来。
忙着放纸鸢的四个孩子玩疯了,对御花园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对即将面临的惩罚也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