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姝尝完唇齿间残余的酒味,想推开周元毅,却无法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
待被放开时,唇瓣已经红肿了。
她的性情素来骄纵,接连的不顺意,让她不耐地蹙眉转身,坐回海棠石桌前,独自细斟慢饮。
这小精怪变脸比变天还快,上一刻尚还柔情款款,下一刻眼里就全然没了周元毅这么个人。
周元毅看着姜月姝冷艳的眉眼,心里对她的坏脾气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也不恼,三坛酒让他的脚步略有虚浮,但依旧稳稳当当地走到姜月姝身侧,给她续了杯酒。
姜月姝也不理他,自顾自喝着酒,还舀了一勺蟹肉吃。
蟹肉已经凉透了,微有些腥,她秀丽的鼻梁皱了皱,往怀里找帕子。
帕子还未找到,眼前伸来一只竹节般笔直苍劲的手,“吐了。”
她下意识就吐在那只手上。
周元毅泰然自若地去洗了手,又取出一个蒸笼里的螃蟹,手脚利落地剔出蟹肉,沾好姜醋,用小银匙送到姜月姝嘴边。
姜月姝正喝酒,见有香软的蟹肉喂来,没有半点不自在地吃了,吃完还挑剔地道:“要?腿肉。”
周元毅从善如?流,取了几只蒸着的螃蟹,专门卸下蟹腿,取里面雪白鲜嫩的肉出来。
吃了人家的东西,姜月姝脸色好看了些,还把自己小酒壶里的最?后一杯酒分给人家。
她坐着,高高举起手,将酒杯递到周元毅唇边,下巴却骄矜地扬着,那气势,仿佛是赏周元毅喝的。
周元毅喝了她的酒,又把手上的蟹肉递给她。
姜月姝用一根细白的指头推开银匙,“不吃了。”
周元毅被她一晃而过的玉指迷住眼,恨不能捧过来吻一吻,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她的意思,放下银匙。
姜月姝真的有些醉了,眼中漾着月光般润泽的水意,很确定地看着周元毅,道:“你喜欢我。”
周元毅眉梢不动,蹲在她面前,平静地承认,“是。”
姜月姝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垂着头轻轻踹了蹲在自己身前的人一脚。
周元毅握住她穿着软红绣缎的三寸金莲,“我皮肉硬,别踢伤了。”
姜月姝倏而笑出了声,如?水月光拂在她那张艳丽的脸上,美得人身下发紧。她坏脾气地拿鞋尖抵住周元毅的咽喉,“我偏踢。”
绣鞋顶端缝着一颗硕大的珍珠,随着喉结的滚动而滚动。
姜月姝微有些痒痒,她最怕痒,傲气的小表情险些撑不住。
她向前伏下身子,靠在周元毅的肩头,咬着他的耳垂问了一句话,“想要我?”
周元毅有神的圆眸猛然睁大,从耳根红到整片脖颈。
姜月姝鼻尖动了动,从他的耳垂移到正脸,又往下移,周元毅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闻到周元毅身上的酒气,姜月姝忽而想起自己痛失的三坛美酒,半点情趣都没了,蹙着眉坐直,道:“一股酒臭,熏死了。”
坏脾气的小精怪转了个身,离开庭院,只留下一句:“你走吧。”
喜欢时百般撩/拨,不喜欢的时候,就瞧也不瞧人家一眼。简直是反复无常,骄纵得全无道理可讲。
周元毅却莫名觉得她可爱,站在原地未动,好半晌,脸上露开一个无奈的笑。
姜月姝没管身后的臭男人,她醉得粉面微酡,摇摇晃晃地进房,唤人服侍自己洗澡。
她洗完澡,被薛嬷嬷看着喝了碗醒酒汤,这才软软地躺在贵妃榻上看星星,吹凉风,享受静谧的夜。
四方的窗中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把幽美夜幕遮得只剩边角。
姜月姝神色不豫,正要发火,却被一坛不断散发甘醇芬芳的美酒勾去了心神。
“这是什么酒?”
周元毅已经换了身衣裳,长发中尚带着潮湿气息,他笑得很灿烂,仿佛阳光的少年,无害且热切,“宫里的玉酿,香醇微甘,来一点?”
姜月姝矜持地同意了,支使周元毅去拿自己最?珍爱的那套琥珀酒具。
她品着玉酿,痛失美酒的心瞬间被抚慰。
只是这么喝没意思,姜月姝挑剔地看着周元毅,“会划拳吗?”
周元毅原是带酒来给她赔罪的,自然要把人哄开心了,“会。”
姜月姝点头,“那划拳吧,谁输谁喝酒。”
她很好说话地往自己心爱的酒杯中倒了玉酿,递给周元毅。
划了十次,十次都赢。
她既高兴,也不太高兴:赢了固然好,但自己一直赢,酒都让周元毅喝光了。
姜月姝咬着唇,不讲道理地改变游戏规则,“从现在起,谁赢谁喝酒。”
周元毅哪有不同意的?
姜月姝见他答应得那样轻巧,心里莫名有些别扭。
“唔,赢了的人喝酒,输了的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眯着醉眼打量面前干净爽朗,长身玉立的周元毅,“这样吧,输的人脱衣裳,输一次脱一件。”
周元毅捏着酒杯的手猛然用力,勉力平复着气息,咬牙道:“好。”
他要?让姜月姝如?愿以偿地喝到酒,就不能赢。可他若一直输……
周元毅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先哄人。
他连输四局,算上腰带和鞋袜,已经脱至中衣。
悠然躺在贵妃榻上,迷瞪着醉眼品酒的小妖精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甚至还笑话着堂堂豫王殿下稀烂的划拳技术。
然后她就输了,毫无征兆。
姜月姝连赢十几局,此时极为自信,瞥了一眼周元毅,不服气地嘟囔,“侥幸而已。”
接下来的赌局,她竭力维持着清醒的神志,却节节败退,连输两局。
她比周元毅爽快多了,输了立刻脱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