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霆冷着脸,在原地等了好久,楚楚才回到他身边。
楚楚看他冷冷的脸色,有些莫名,怎么只几句话功夫,他就又变了脸?
直到两人走到附近的酒楼里时,贺时霆才没有继续臭着他的脸。
这酒楼生意很好,人声鼎沸,热闹不已。两人一进去,酒楼里的一双双眼睛就都看了过来。
楚楚在玉器铺里缓了一会,心里还是有些怕,但没有一开始那么惊慌了,顺利地跟在贺时霆身后,走到楼上的雅间里。
这里上菜的速度挺快,不过片刻,小二就打开门,一道道往里面端着菜肴。
小二上菜的时候,门是大开着的,能清晰地听见楼下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高谈阔论。
谨和先给楚楚盛了碗温甜的水果羹汤。
楚楚喝了口,觉得很香,盛了一碗递给贺时霆,“侯爷,这汤好喝。”
贺时霆顺着她的意思喝了一口。
楼下的喧闹声逐渐增强,忽然,有个声音高亢起来,接着又出现了辩驳的声音。
他们话里话外,似乎提到了贺时霆。
楚楚放下手里的勺子,竖起耳朵听。
“……话也不能这么说,靖远侯那等将才,数百年难出一个,若不是他,漠北至少还要乱二十年。”
“维和兄说的是,漠北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多亏了靖远侯。”
“那又如何?他为了个丫鬟,连嫡母都敢打,如此为人,有才无德。”
有人应和:“也是,百善孝为先嘛。”
这话题一扯开,就没有这么斯文了,楼下甚至有人开始骂贺时霆不忠不孝,不配为人。
越骂越难听,其言语之恶毒不堪入耳。
楚楚听不下去了,秀眉紧紧拧着,素来安静的眸子气得火光凌亮。
她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去,“你们胡说!”
楚楚嗓音小,没人听见。
不过她生得实在令人惊艳,方才上楼时就吸引了无数热辣的目光,这会儿娇滴滴地站在那里,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下了说话。
偶有一两个还在说的,也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
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被这么多或暧昧或不怀好意的眼神注视,楚楚的腿有些软,衣袖下藏着的手攥成一个拳头。
“你们胡说,他才不是这样!”
人群里爆发哄笑。
一个粗狂的声音调戏道:“小姑娘,你说的可是靖远侯?”
那人生得魁梧,满脸横肉,楚楚看到他,原本被吓得发软的腿更加使不上力。
忽然,一双手扶住了她。
贺时霆单手环着楚楚的腰,淬血寒刃般的眼神扫过下首众人。
厚重的战意和杀意让所有人都冒出一身冷汗,恍惚中似乎死了一回。
贺时霆冷嗤:“呵,就这么点胆子。”
有几个敏锐的人隐约猜出了贺时霆是谁,立时白着脸跪下求饶。这么一闹,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贺时霆薄唇微启,却一直没说话。
这些人仿佛在受凌迟之刑,心头的恐惧越来越深。
贺时霆忽而开口:“既然诸位火气如此大,不如饮盆黄连汁去去火气。”
众人听到黄连汁,心头直发苦,同时却也松了口气——黄连再苦,也比丧命强。
贺时霆没有再理他们,把手脚发软的楚楚抱回房里,放在椅子上。
谨和她们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楚楚是真的被吓着了,唇色惨白。
贺时霆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连被人看着都会害怕,却敢为了他和那么多人争辩。
他问:“怕不怕?”
好一会,楚楚才缓过神,有些后怕地开口:“怕的。”
她顿了顿,又道:“可是他们怎么能那样污蔑您,您才不是坏人。”
贺时霆嘴角微勾,“我确实打了我的嫡母。”
楚楚努力为他辩解,“那肯定是卫国公夫人的错。”
贺时霆嘴角的弧度变大,“对,都怪她让人伤了我的楚楚。”
他的楚楚?
楚楚的眼神闪烁了下,不敢看贺时霆,她抿着唇垂下头,脸颊悄悄泛起粉。
“是因为保护楚楚,我才被他们污蔑。”贺时霆笑得很灿烂,“楚楚要怎么回报我?”
楚楚没看见他脸上的笑,以为他被污蔑了很难过,手忙脚乱地同他道歉,“都怪我。”
贺时霆:“我不要你道歉。”
楚楚以为他生自己的气了,眼里冒出水光,“那您要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贺时霆凑得离她近了些。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