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说话时,水晶珠似的眼眸里盛着的只有贺时霆的倒影,看得人心尖发颤。
贺时霆忽而笑了,“呵。”
他这一笑,如清风拂林,朗月入怀,少有的轻松明朗,整个人有了几分少年气息。
楚楚看得呆住了,直直地盯着贺时霆看了好一会,才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捂住跳得飞速的心,她低下头倒了杯热茶,捧着慢慢啜饮。
越来越放肆了,连茶都敢自己喝自己的。
贺时霆作势要敲楚楚的手背,“给我倒一杯。”
他尚未碰到楚楚,她就小声惊叫道:“疼。”
甜糯糯的,半点听不出疼,反而像撒娇,贺时霆没好气地敲了下去,“快倒。”
楚楚放下手里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贺时霆面前,“侯爷请喝茶。”
他接过茶,捏在手上,也不喝。
楚楚在心里小声嘀咕,面上却不敢说什么,乖乖地抱着自己的茶杯喝茶。只是眼睛一直要瞥不瞥地看向贺时霆的茶杯。
贺时霆被她逗笑了,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走,陪我下车逛逛。”
喧闹的街道上,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停下,里面走出一个龙章凤姿的青年。
瞬间,整条街安静下来,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俱都情不自禁地偷偷去瞄那俊朗的青年。
只见这青年转身,从马车上抱下一个娇软美貌的小姑娘。
众人的视线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发热切起来,男子们也都忍不住朝马车处投去视线。
楚楚从未在大街上被这么多人齐齐注视过,她连呼吸都放轻了,有些害怕地躲到贺时霆身后,揪住他的衣摆。
贺时霆原想和楚楚去街上逛一逛,见她惊惧,只好先带她进了临近的一间玉器铺子。
这间铺子外有几个看门的,里面仅有一位女掌柜,在闹市之中显得格外幽静。
铺子里的玉器不算多,但件件做工精致,灵气十足。
楚楚是个小没见识的,被漂亮的玉器们迷得目不转睛,连贺时霆的衣摆都松开了。
店铺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青玉香炉,油润透亮,在日光下莹莹生辉。
掌柜是个美艳的女子,生得风情万种,她一眼便看出这行人以贺时霆为尊,而贺时霆的全部心神又都在楚楚身上。
她走到玉炉面前,丹唇轻启,对楚楚笑道:“姑娘可要仔细瞧瞧这尊玉炉?”
掌柜的捻起炉盖,她的指甲用凤仙花汁染得红艳艳的,映着葱白的指腹,莹润的玉器,分外靡丽,看得人直脸红心跳。
楚楚的眼睛都不会转了,也不知是为玉,还是为人。
贺时霆不屑地冷哼,“品质中等的玉炉而已,有什么好看。”
楚楚被他的话吸引,视线乖巧地落回到他的身上。
贺时霆心一软,问她:“喜欢?”
楚楚从来不撒谎,点点头道:“好看。”
她喜欢,贺时霆只好勉为其难地和这位狐狸精掌柜说了句话:“包起来。”
见生意这么好做,老板娘脸上的笑意愈深,她笑道:“是。”
贺时霆转头和楚楚道,“你既然喜欢,以后这尊玉炉摆在我房里,你每日要去拭三次灰。”
他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要求,楚楚都习惯了,她点点头。
贺时霆心里对这尊玉炉的嫌弃稍微少了些。
玉器铺不大,掌柜的跟着他们转了一圈,瞧见楚楚对哪件玉器感兴趣,就笑着给她讲解这件玉器的故事和惊艳之处。
楚楚越听,看向掌柜时眼里的崇拜之色就越深。
贺时霆眉心紧锁。
他不悦时的威压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女掌柜为了银子,硬是扛着贺时霆的冷脸,笑着和楚楚搭话。
等终于逛完了一圈,贺时霆忍不住道:“该用午膳了。”
楚楚意犹未尽地和掌柜说完话,才回头问:“现在就走吗?”
她这幅样子,明显是不愿意走。
贺时霆的后槽牙紧了紧,“是。”
临走前,贺时霆眼尾余光瞥到一只玉坠。
他退回去。
那是块极莹润白腻的羊脂玉,雕成娇憨可爱的玉兔状,兔唇上还咬着一片桂花。
贺时霆长手一挑,把玉兔吊坠从柜中取出,对楚楚道:“像不像你?”
这只兔子圆滚滚傻乎乎的,连桂花都吃,和自己哪里像?
楚楚抿着唇摇了摇头。
贺时霆却很高兴,“我看像得很。”
他不由分说,把楚楚脖子上的海棠花金项圈取下,给她换上玉兔吊坠。
贺时霆的手伸到楚楚的身后给她系吊坠,楚楚便被迫埋在他胸前。独属于贺时霆的清冽气息让楚楚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贺时霆系好带子,放开她,她还晕乎乎的。
贺时霆眼里含笑,握住楚楚的手,很顺利地把她带出玉器铺。
谁知都出了门,楚楚又突然对贺时霆道:“侯爷,您等我一会。”
她小跑回去,和掌柜道了别。
掌柜的朝楚楚扬眉一笑,明明是妩媚至极的容颜,这么一笑,忽而多了几分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