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寝室之后,宋观心?情很不好,他?不换衣服,也?不想学术,所以最?后就只是?脱了军裤趴在床上?看?视频。虞幼度晚上?回来的时候,宋观刚趴在床上?吃完小?加油机器人带回来的饭菜。本来虞幼度是?不想跟宋观说话的,可是?看?到宋观在床上?吃饭,他?就实在没忍住地?开了口。
虞幼度是?属于?家里?规矩很多人,他?在一板一眼的规矩环境里?长大,曾经诸多条条框框将他?框了个死,到如今一朝间突然全部消散,他?也?没能从那条框里?走出来。
说起虞家,这虞家还真?不是?个大家族,人丁稀少,但也?算一朝清贵。只是?人丁太稀少了,父亲政/治上?一朝失利,整个虞家就倒了个彻底。他?母亲在他?还年幼时就去世了,那个对虞家赶尽杀绝的人,是?母亲曾经的恋人。
老一辈的纠纷,虞幼度明白一点,又不是?太明白。父亲死后,他?过得不是?太好,但他?对物质方面的追求向来不重,所以凭着手头那一点家中仅剩的钱财,再加上?外出打工赚到一点补贴,他?是?能负担起自己完成学业进修的费用的。只是?那人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是?不肯放过他?。他?还记得被逼到差点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面上?没有笑?意?,只是?眸光灼灼的像一条毒蛇静候暗处,要伺机咬人。那人说:“你看?,你爸下葬的那天,我已经同你说过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无路可走求到我跟前。”
那人说他?长得很像他?已故的母亲,那人要他?做一个有趣的暖床玩意?儿。他?当时木然地?跟那人说要回去再考虑两天,对方终于?望着他?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而着笑?容里?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势在必得。
他?当时回到宿舍,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感受,虞幼度脑中没什么杂念,他?带上?电子烟下楼坐在一楼的台阶上?,满不在乎地?抽烟。这是?学园里?的违禁品,被抓到要关禁闭,可他?不在乎。
宋观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并非停留,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对方是?目不斜视地?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虞幼度神思?恍惚。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这样一个军校的风云人物。一个光是?名字冒出来,就或许会造成一时冷场的,一个可以让不少人噤声停止谈话的混世魔王。到底得罪了很多人啊,这个让那么多人牙痒痒,却又始终高高在上?的让人恨到咬牙切齿然而又始终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的,这个仿佛对所有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天之骄子。
虞幼度就是?在那个时候,鬼使神差地?出声喊对方的。
他?说宋观,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很稳,语气平静,好像两人私下熟识许久。天知道他?根本以前连半句话都没和对方说过,他?从来只在旁人的谈论里?听见过对方名字,又或者是?在一些遥不可及的场合里?远远瞧到过对方一眼。
那一声“宋观”出口,这两字带着魔力仿佛招魂一样找回了他?散乱的神思?。虞幼度手心?出了一层汗,他?看?见对方吊着一双狐狸眼看?过来,神情好像有点不耐烦,但因为太冷漠了,于?是?那不耐烦都因为这一层漠然而显得像是?要结霜一般。
在那样的注视之下,虞幼度事后回想起来,怎么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笑?。或许笑?了,或许没有。他?嗓音发干,僵硬地?轻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对方停在他?一步之外的地?方,没说话,但从神情到肢体语言都表达出“你谁啊”的意?思?。
虞幼度这回记得了,他?记得自己这个时候是?绝对笑?了一下的,可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笑?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平静?是?不是?很冷静?还是?说他?当时笑?得跟哭一样难看??
手心?里?汗湿的一片,那时候的虞幼度在烧得火红的夕阳里?仰着脸,他?说:“我被一个老变态弄得家破人亡,那个老变态说想让我去给他?暖床,逼我到现在我都不肯,现在他?让我两天后给他?最?终答复。我今天看?到你,就想问问你,你缺一个暖床的吗?”
他?这话说得有些混乱而前言不搭后语,但对方显然明白了其中寻求庇护的意?思?。
宋观看?了他?半晌,扬起下巴。这人真?奇怪,好像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像有一股真?心?诚意?的在藐视人的意?味。宋观当时问他?:“那个老变态叫什么?”
虞幼度报出了个名字。
宋观听了这个名字之后,一双狐狸眼里?浮上?点了然而不屑的神色,那脸上?原本覆着的重重冷意?就因此消退了点,于?是?这模样莫名里?便显得有些轻佻而不庄重了。
“你过来。”对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虞幼度静静看?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他?竭力掩饰自己心?里?的战战兢兢,是?要求自己能尽量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走到对方跟前。
凑近了,宋观低头在他?嘴唇上?恶狠狠又凶煞煞地?咬了一口。
这一咬,虞幼度的唇角立刻洇出一点血迹,像是?火山喷发口,红金色的像是?岩浆一样的血液一点点洇出来,他?听见宋观问他?:“你床/上?技巧很好?”
他?看?见对方低头看?自己,这个低头的动作由对方做起来也?仿佛是?纡尊降贵一般。虞幼度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住对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理自己,然后事情为什么就会这样发展。只是?当时确乎然的,他?在宋观的视线之下,声音干涩地?说道:“以前没给人暖过,不过这些我可以之后学。”
宋观略一皱眉,片刻后蹙起的眉峰放平了,他?说:“我帮你解决掉那个老变态的事情,你陪我一次。”
虞幼度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以后就不用吗?”
“我只是?想试试。”宋观说,“又不是?找男朋友。”
虞幼度看?了对方半晌,像在企图于?对方脸上?找寻一点痕迹,到底是?什么痕迹让他?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终归当时自己是?什么想要找的东西都没有找到。手心?依旧潮腻,虞幼度双目微阖,轻轻说:“好。”
这些都是?忽然想起来的记忆。如今回看?过去,就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似的,一切都好像是?给死人烧纸留下一盆的纸灰。和宋观有过一次之后,两人没再联系,可有一日,对方忽然来找他?。室友还在寝室里?,两人就在浴室里?做了一回。瓷砖白耀,灯光刺目,他?趴在洗手台上?,看?半身?镜里?自己被对方操/干的模样,疼得十分清醒,同时他?明确知道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并且自己放任自己,丝毫没有自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