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明隐隐的感到不太对劲,边听电话转身向外走。
恒安的事情紧急,顾不上那么多,只好改天再来看他。
一周后。
香港简氏大厦,股东大会十一点召开。
不到九点,楼下熙熙攘攘堵了一堆媒体,对前来参加会议的股东围追堵截。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赵明靳刚迈下车,便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董事长已故的消息为什么迟迟没有对外公布?”
“接下来简氏内部的管理结构将如何变动,会不会影响未来简氏的发?展?”
“不到一年内,简氏实际控制人相继意外身亡,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镁光灯闪个不停,赵明靳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不置一词,对涌过来的记者们视而不见,在保镖的保护下,踏入简氏大厦的正门。
Leo带他到会议室门外,向他伸手:“会议不能带手?机,请将外套暂时交由我保管。”
赵明靳脱下外套,迈步入内。
会议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赵明靳一现身,场内立刻响起今日最热烈的掌声。股东们彼此早已心照不宣,这位就是未来简氏集团的掌权者,当下的董事会,早已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他抗衡。
十一点,会议正式开始,主持人开始致辞。
赵明靳姿态完全放松,听着公式化的开场词,目光停留在身旁空荡荡的董事长席位——
那里静静放着一束白玫瑰。
主持人正在念准备好的悼词,内容稀松平常,隐隐的压抑沉闷。他盯着那束花,不自觉地出了神。
冗长的悼词终于念完,主持人递出话筒,要交给坐在副席位的赵明靳,见他维持着姿势没反应,尴尬地咳嗽两声提醒。
他这才?迟迟回神,接过话筒,从座位上起身。
话题进入简氏的发?展规划,气氛一扫方才的沉重?。下面的股东集中起精神,对着投屏上的内容频频点头,目光中满是对这位新任总裁的厚望。
会议进行到一半,外头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赵明靳讲话的同时皱了眉,心情不怎么愉快,正要叫人去看,外面的骚动声却迅速平息下来。
随即是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会议室靠近。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男人久未现身,气势依旧锋利。他披着上衣,身材笔挺,神情淡漠。
满场哗然,股东们惊得甚至从座位上站起来,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明靳的笑容干脆僵在脸上,手?里的讲稿同时被捏了个粉碎。
傅屿川面无表情,眸色阴沉地扫视一圈,最后看见台上正中的空位子,径直走过去。
赵明靳想都没想,伸手一拦,压下极大的火气:“你到这里做什么?”
傅屿川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继续走向席位:“昨天临时召开董事会,从今天起,我来接任简氏集团的董事长。”
越过赵明靳,他走到座位面前,看见那束悼念的白玫瑰的瞬间,眼神陡然沉下去,周身散发出阴森威慑的气场。
他未多看一眼,径直将它?扔去主持人怀里,动作暴戾:“滚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空气仿佛凝固,全场鸦雀无声。
赵明靳胸腔的怒火几乎要灼穿五脏六腑,他条件反射地将手?里的东西一摔:“怎么可能?!没有我在就召开董事会,你哪里来的表决权?”
傅屿川视而不见,坐下手?点着桌面:“我名下的持股超过董事会所有成员的总和,对集团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他跷起腿,眼眸黑得仿佛吞进所有光:
“从今以后,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
“还有什么问题?”
……
台下死气沉沉,谁都不敢出声。
傅屿川很?满意,他不欲久留,站起来,径自朝出口走去。离开会议室没几步,身后的大门骤然被打开,赵明靳的声音夹杂着暴涨的怒意:
“她怎么可能把简氏给你!!!”
傅屿川蓦地转身,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在她回来之前,这里全部由我接管。任何轻举妄动之前,想想你签下的合约,除非你想再尝尝身无分文的滋味!”
赵明靳气得发?抖:“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回来?!死人是不会回来的!!!”
他却置若罔闻,眼神更为阴鸷:“你和郑越行联合设计她,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后永远都别想见她!”
听他提起她,赵明靳下意识去摸西装口袋的那张照片,猛然察觉到外套被收走,面孔微微扭曲。傅屿川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赵明靳无法自控地冲向他,却被旁边的保镖一左一右拦下。
傅屿川听到背后传来他疯狂的大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姓傅的,她已经死了!!!你不让我见她,没有任何人能再见她!!!”
身后的喧哗声渐渐消失,直至再也听不见。
……
转眼又是几个月。
气温逐渐升高,香港的空气里散着一股难耐的燥热。
这段时间以来,股市大盘起起落落,简氏集团却异常稳定持续走高。谈及背后的原因,各家媒体总是心照不宣地避开话题。只是金融中心屹立的简氏大厦,似乎总有浓重?阴云笼罩。
下班时间早已过去,从简氏大厦出来的白领们纷纷噤若寒蝉,不愿回头多看一眼,筋疲力尽地奔涌向停车场、地铁站。
人流已然散去。天边积压的雷云隐隐泛起银边,低闷轰鸣,空气潮湿欲雨。傅屿川迟迟开完会,从大厦出来,准备离开。
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跑车,他停下脚步。
驾驶室里的顾景明放下车窗,与他目光相接,平静地侧头:
“上车。”
傅屿川一顿,没动作:“你怎么来了?”
“今天有空,我送你。”
“……”
短暂僵持后,他耸耸肩,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门关上,电台里放送的财经新闻永远一成不变。低劣嘈杂的音乐插播进来,傅屿川皱眉,扭头看向窗外。
“这周末,和我一起打球吗?”顾景明关掉音响。
他不加思索地拒绝:“我很?忙。”
“听说你这个月工作没停过,简氏和零和状况都不错,有必要这么拼命?”顾景明敲敲方向盘,不急于发?动引擎,“能把赵明靳逼得累进医院,现在的香港还有哪个敢到你手?下做事?”
傅屿川倒是无所谓,淡淡回:“习惯了。”
工作之外,他对寻常生活全然丧失兴趣,甚至记不起曾经有过什么爱好,似乎这本就是他二十几?年以来的人生。
日子总是这样。
没有任何可以期盼,也没有任何值得期盼。
劝说无效,顾景明只好打开导航仪:“地址告诉我。”
“送我回零和。”
顾景明放在屏幕的手?指一顿,反问:“你多久没回家了?”
傅屿川嘲弄般地笑笑:
“不关你的事。”
顾景明瞥一眼过去,隐隐察觉到什么,皱起眉。他迅疾伸手?过去,毫不留情地抓住对方手腕,才?发?现:他的手?腕不自控地一直颤抖,纵然被握紧,依然完全止不住。
手?被他猛地弹开,撞得生痛。顾景明没有生气,只是收回手?,平静地看他一眼:“已经多久了??”
傅屿川没回答。
他黑色的瞳孔最深处涣散无光,情绪尽失,藏着不可名状的茫然。
……
沉默须臾,顾景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发?动车子,缓缓说:
“你需要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