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像是没听到,再度重复一遍:“简颂在哪儿?”
“我不知……”
话被?“砰”的一声巨响打断,玄关柜的玻璃裂纹支离破碎,经纪人吓得魂魄俱散,看清他鲜血淋漓的手?捏紧成拳,黑夜中瞳孔反射出诡异的亮光。
傅屿川的眼神冷静克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信用卡。
他直直转身,回?到车上,再度发动车子。
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需要用钱,只要查到她的账户,就能知道她在哪儿。
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只说一句便匆匆挂断:“在办公室等我。”
临近傍晚,市区飘起了?雪。车子冒着风雪,不顾一切地急速飞驰。这段四十分钟的路程,实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开近市中心,路面?结了?冰,轮胎止不住地打滑。眼前的建筑依旧亮着灯,在一片漆黑的大厦,反常地明亮。
道路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傅屿川踩下刹车,车子却失控滑出去,直直撞上消防栓,车身剧烈一震,整个车前盖变了?形。
他索性不管,解开安全带,将几近报废的车子扔在原地,看也未看,径直迈开步子乘电梯上楼。
夜里被?一通电话叫到公司的资产代理人严阵以待地恭候在门厅,如临大敌。
傅屿川不多解释,只是命令:“我要简颂这两个月所有?账户的支出明细。”
对?方不敢怠慢,没用多久将她名?下的资产清单打印出来,交到他面?前。
账面?上的数字,除了?固定的支出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消费记录。
傅屿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一把甩开纸面?:
“其他的东西呢?”
“全都在这里了?。”
“简氏的股票数目是怎么回?事??”
“这……”代理人犹豫了?一秒,出声提醒,“简小姐不是早就将大部分的股份都送给您了?吗?”
“什么?”
“半年前,简董事?长去世时,她把遗产里应该继承的部分,包括简董事?长名?下所有?的股份全都通过私下的变更协议在家族信托里转赠到您名?下。所以,您现在应该是简氏真正的控制人。”
傅屿川的脸色愕然剧变,代理人很快读出他眼中的困惑,补充道:
“简小姐说,希望用这种方式,补偿您当年的捐献手?术。”
……
补偿。
从公司出来,他的脚步踉跄,疲惫不堪,像被?压垮般,丧失力气。
外面?,雪仍在下。
站在旋转门前,看着玻璃映出浑浑噩噩的一张脸,傅屿川突然笑了?。
他在做什么?
今晚发生的事?太过荒谬,他不会相信。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别墅楼下。他望着里面?漆黑一片,不敢下车,更不敢回?家。
等待他的,是更漫长的夜。
零点一过,圣诞节到了?。
夜灯依次亮起,傅屿川坐在车里,双目赤红,看着车窗外,一片黑沉沉的压抑凝重,不断飘雪。
他看到街道对?面?的长椅,坐着一个女孩,像在等人。
雪花轻轻飘落,积在她肩头。
她在等谁?
她要等的人,会不会来?
雪下得这么大,她会冷吗?
会不会有?人姗姗来迟,向她伸出手?,带她回?家。
她的生日,他还没有?陪她过。
她人生中唯一的21岁生日,他却错过了?。那?天他怎么能不下楼,去拥抱她?
今天是圣诞节,本该是和她一起度过的节日。
车门关上,他脚步虚浮地上楼,回?到家,只感到一阵可怕的寂静。
她的房间?没有?亮灯。他的手?放在门上,却没有?勇气打开。
此刻他多希望下一秒,能看见她,安然无恙地熟睡在床上,或者抱怨他为什么要弄醒她。
门开,房间?里空无一人。
床铺得很平整,俨然很久没有?人动过。
床头的位置,摆着一只熊,孤零零的被?丢下。
那?只熊,她去哪里,总是要带着它。
他伸手?触碰,摸了?摸,很柔软。
忽然,他想起那?时看到她,葬礼上,她抱着那?只熊,隐形般藏在角落里,被?所有?人忽略。
他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水。
她说,都是因为你?先招惹我,我的大熊走了?,以后你?要永远看见我。
好,我会永远看着你?。
我会找到你?。无论你?藏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颂颂,我会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