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川稍稍将手机拿开,看一眼简讯,她果然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简颂坐在吧台,侧脸温柔漂亮,面前一杯鸡尾酒。中年男人正搂着她的肩,姿势亲昵。
对面很久没有声音。
邵溱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的反应,心里也没底,抿唇,徐徐开口:
“单国谦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商场浮沉这么多年……他算不算得上是老手?上回摆平那个性侵官司,听说动用近两百万美金。”
傅屿川眼睛越来越冷,他用力握紧手机,快步走进茶水间,反手关门。
动作太快,一道风猛地带出,电话那边邵溱心头一凛。
他的眼眸冷沉,浮动着危险的光,讥讽地笑:“你觉得我会关心?”
“关不关心……自然是傅先生说了算。”邵溱彻底放松,哑着嗓子缓缓笑。
“这种事毕竟鞭长莫及,谁也没办法。不过是搂个肩,之后会发生什么,倒也难说。”
她勾起红唇,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稳操胜局的架势:
“傅先生有这样的好兴致,在东南亚待上半月,自然不是问题。”
“我想简小姐虽然势单力薄,倒也不至于,事事都需要外人指点。”
傅屿川却笑了,声音冷静很多:
“邵溱,如果你知道我,就该明白我没兴趣做慈善。”
“我要听到你的报价,否则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他挂断电话。
周峥隔着玻璃敲门,向他示意下一个会议很快开始。
他走过去,拉开门,神色如常,离开。
周日,简成鸿在洛杉矶下葬。
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数十家媒体报道。
出席的人大多都是简氏的股东和合作伙伴,来自工商政各界,其中不乏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旗生的高层也来了不少。
场前由简成鸿生前的好友单董事主持。
Daniel其实对这种场合没什么兴趣,他拿着手里的酒杯,四处晃荡,看那些无趣的中年人互相握手致意。
见秦怡也在,Daniel和她打招呼:“Auntie.”
秦怡点点头,心思却全然不在此,注意力集中在场外门口处。
Daniel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一瞥,看见大门那里,一个女人被保安拦下,正在争辩。
她看起来并不像在受邀名单里。Leo走过去交涉,低语一会儿,最终同意放她入场。
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于是问:“那是谁?”
秦怡显然认识她。但并不打算向他说明,不赞许地摇头,走开了。
Daniel也抬腿,跟在她身后,闲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秦怡在桌边停下,取一块点心:“读完这个Ph.D之前,我打算一直留在这边。”
Daniel哑然:“你儿子呢?”
“当然有合适的人照顾。”秦怡白他一眼,“客气点,那是你表弟。”
“是是是,姑妈。”Daniel举手投降,咕哝,“你可比那些女人麻烦多了。”
“得了,你把我的车重刷了一遍漆,以为我不知道?”秦怡难得大量放他一马,“这次又看上了哪个小明星?”
Daniel微微一笑:“你不需要知道。”
不期然间,他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他皱眉,侧身,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
这味道很熟悉,他恍然,想起自己其实见过那个女人。那时他大概十岁……而她出现在秦怡的诊疗室,焦躁不安,像在等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大概有数,轻笑,不再理会。
会场人很多,Daniel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
于是他问:“简颂呢?”
秦怡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耸肩。
他道一声“抱歉”,离开原处。
客人差不多已经到齐,追悼仪式很快就要开始。
Daniel穿过各色人群,往里走。
灵堂里挂着简成鸿的照片,方才他已经献过花,那时几乎还没有人来,现在,鲜花堆满了台面。
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看见那个人影,他一愣,随即收紧唇线,眼神深沉悠远。
简颂的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嘴唇干裂,失神地坐在追悼堂前。
往来父亲的亲友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傅屿川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