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夕阳悄悄地退到云层后面,给云边镶上一道斑斓的金边。
红云会所?的某个大包厢,占地是整层楼的三分之一,此刻已经布置得差不多,自助甜品台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对过是餐台,中式小炒西式冷盘,应有尽有。
苏盈枝站在门口端详着场地里的布置,一会儿指挥林修把气?球拿掉一个,一会儿又想生日快乐那几个字端不端正。
团队秘书组的组长蒋仪跑来问她:“妹妹,那个花球……放那你姐真不会看到么?”
“不会的不会的,就算看到她肯定也装作没看到的。”苏盈枝看一眼藏在气球堆后面的盒子,拍拍她肩膀,“蒋仪姐,你以为我姐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么,都知道,她就是来配合演出的。”
蒋仪一愣,“那、那……要是你姐不同意,拒绝了……我们老板岂不是……”
听到她这话,苏盈枝也愣怔了一下,“……不会这么惨吧?”
谁也不敢肯定苏盈袖就一定会答应,就连作为亲妹妹的苏盈枝也不知道,她姐姐会不会喜欢今晚这个所谓的惊喜,说到底,这只是由许应单方面准备的一场盛大求欢罢了。
可是同不同意,决定权却不在他手上,一段感情的开始,从来都需要双方的点头。
蒋仪和苏盈枝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中的两个字,卧槽!
这可真是个致命的问题,要是女主角不同意,这剧情怎么大团圆结局?
“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圣母玛利亚,请一定保佑我们今晚一切顺利,皆大欢喜,阿门。”苏盈枝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佛祖嫌弃不诚心了,先求了再说。
在他们的忐忑中,许应和苏盈袖到了会所?楼下。
这是苏盈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许应,她的生活将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平静和单调。
她看着门口闪烁着霓虹灯,里面是一个她未曾接触过的多彩世界,充满诱惑,也充满危险。
“阿盈,别怕。”听见她深呼吸,许应扭头安抚似的说了句。
“我不怕,就是……有点紧张……”苏盈袖摇摇头,顿了顿,又扭头去看他,“许应,你准备好了么?”
她的声音有些低,许应看她一眼,又摸摸袖子上刚刚她亲手替自己系上的袖扣,那时她低眉顺眼,温驯乖巧,像一个专注的小妻子,这形象永远落在他心头。
他不说话,苏盈袖就微微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就算是结果不如你意,你也能接受么?”
许应一愣,不是,这话啥意思啊?
“……阿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他有些怔怔,终于不再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而是有些慌了手脚,“你别吓我……”
“谁吓你了?”苏盈袖哼笑,“而且谁跟你说好了?我有说过这样的话么,答应过你什?么事?么,我怎么不记得呀?”
满脸的促狭和狡黠,许应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孔,半晌说不上话来,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稳,一会儿担心她要反悔,一会儿又觉得她肯定是在开玩笑,她这样活得清醒明白的人,要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不会同意他接近她了。
那是……这两天自己做的什?么惹她不高兴了?好像也没有……
怎么都想不通,到了包厢,看大家都围过来祝贺他,又只能收起杂念,应付着眼前的人和事?。
来的都是律所?里的同事?,有自己团队的,也有其他团队的,但关系都不错,大家说说笑笑,许应准备先把?苏盈袖介绍给大家。
丁一楠怀着孕,已经快七个月,身体还好,趁这个机会出来走走散散心,苏盈袖进来以后就一直跟她在说话,期间觉得渴,又或者是紧张,连喝了两杯香槟,直到许应招呼她过去认识人。
灯突然灭了,苏盈袖慌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事?,紧接着又见有灯亮起来,是那种围在礼品台周围的小灯,特别梦幻和浪漫。
她还看见苏盈枝弯着腰,从角落里拿出一束花来,从他后面跑过去,塞在他手里,又跑回到她旁边。
“阿盈。”许应背着的手伸到前面,把?一束玫瑰花抱在胸前,声音有些紧绷,周遭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静静地看着他们。
苏盈袖也看着他,手里紧紧捏着酒杯的杯柄。
“今天是我的生日,很?多人都给我送上祝福,我想把这些祝愿都攒下来,送给你,希望你永远快乐顺遂,可以做个快乐的女王,可以么?”
“好的呀。”苏盈袖笑眯眯的应了声,然后抿了口酒,歪着头看他。
许应忽然就紧张起来,他的喉结滚动几下,声音比之前还要紧绷,“还有……我喜欢你,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也可以么?”
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他原本准备好一大段词语优美动人的表白词,可是事到临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不停叫嚣:
我想和她在一起!我爱她!我比任何一刻都更想得到她!
苏盈袖仍旧保持着歪头的姿势,手里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空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许应,灯光映在她眼上,有些闪烁,又遮挡了她些许真实想法。
耳边是不知道哪个带头起的哄,“答应他!答应他!”
即便如此热烈,作为主角的两个人依旧没什?么动静,苏盈袖有些怔怔的,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这时许应却忽然开口,“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但……得是出于你也同样喜欢我,而不是因为迫于现场压力,或者仅仅只是因为感动。”
起哄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下来,吃瓜群众开始面面相觑,这就……失败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会特别没面子呀?”苏盈袖也跟着开口,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像个有什?么问题搞不清楚的小孩子。
许应一愣,目光终于落在她的酒杯上,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酒。
他迟疑一瞬,没有立刻回答,可苏盈袖已经接着往下说了,“让你丢面子的事?,我还不至于做,那就……答应你好了。”
许应又一怔,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于是有些呆滞的望着她。
和他一样呆滞的,还有围观的亲友团,原本以为许律已经表白失败,却没想到又峰回路转,顿时欢呼起来。
礼花筒喷出的彩条亮片和花瓣从大家头顶落下的时候,苏盈袖执着酒杯倾身吻在他的嘴角,声音又甜又糯,“许律师,恭喜呀。”
这是一个带着香槟独特的甜香酒意的亲吻,许应回过神来,胸腔中有一股夹杂着狂喜的情绪在奔涌,似乎随时准备将他淹没,给他一场灭顶的欢愉。
现场更加热闹了,没见过这么上道的主演,不用起哄亲一个俩人就亲上了!
许应想神手去拥抱她,却发现自己握着花束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痉挛,努力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伸手扶住她的背。
她穿着一件特别漂亮的宝石蓝缎面长裙,透过轻薄的布料,他触碰到她温热的体温,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许应忽然想起旧年的冬天,他生病去医院拿药,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模糊中闻到一股让他觉得安心的馨香,和今天她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不是来自香水,好像是她天生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