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妗望着浅浅微笑的许姨娘,决定多多了解她一番以后再做打?算。
玉佩的期限是三天。时间紧迫,她索性今日就?赖在这?里好了。
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留下,秦妗忽然瞥见奶娘怀中?的胖弟弟。
秦昂又比几日前看到的样子壮了些,被裹在襁褓中?,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懵懂地看着她。
秦妗站起身来,走到秦昂面前,俯下身子,笑意温柔:“昂哥儿,叫声姐姐来听听?”
“叭——”
昂哥儿张开小嘴,响亮地发了个单音。
秦妗回头看了看许姨娘,一同交流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满室的人皆是笑了起来。
“姐、姐——”
“叭!”
秦妗:“……”
许姨娘认为姐弟俩互动得不亦乐乎,颇有些高兴,亲热地凑到秦妗身边,掖了掖昂哥儿的襁褓一角,轻声逗道:“告诉姐姐,我们还小,是不是?等?昂哥儿再过几个月,就?能?唤姐姐啰。”
“让我来掂掂你这?只小猪有多重了。”
秦妗笑了笑,看他小脸粉嘟嘟的,心?下涌上?淡淡的喜爱之情,伸手接过小香猪,轻车熟路地抱了起来。
又是那股熟悉的奶香味儿。
小香猪在她的臂弯中?咯咯发笑。
许姨娘扑哧一声,叹道:“昂哥儿真的很喜欢大?小姐您呢。”
秦妗点头笑笑,看着怀里小孩那双和父亲酷似的眉眼,若有所思。
借着逗弄孩子,她和许姨娘聊了不少话,亲近了许多,顺利成章地留在偏院中?用过了午膳。
午后金阳昏暖,人情怠懒,困意随即上?涌。
一室寂静,昂哥儿早已在自己的紫檀小床上?酣眠,周围束手站立的几名婢女?也有些魂飞天外,发起了呆。
见秦妗没有说要走的意思,许姨娘问道:“妗儿,你可是不困?”
和她话家常了一上?午,秦妗着实有些懒倦了,但?一想到只有三天期限,她还是打?起了精神,面上?丝毫不显:“姨娘不必费心?,我向来不爱午眠。”
许姨娘顿时绽开笑容:“这?一点我们倒是相似!你可愿与我一同绣绣昂哥儿的小肚兜?”
女?人家的玩意儿无?非就?是这?些。
一直低头绣花,能?有什么意思?无?聊极了。
秦妗没有什么兴趣,却只得点头答应:“我不曾接触过太多女?红,正想向姨娘你讨教讨教呢。”
许姨娘走到绢面屏风旁,从篓中?拿出?缠着几色丝线的绣绷,招呼着秦妗和她一同坐到窗边小榻上?。
秦妗仔细一看,绣绷上?是一块通红软绸,上?面已经?绣了些黄黑虎纹。
“你看,先用黄丝把这?处密密填补起来……”
她身旁的小女?人垂着头,摆弄着绣绷,细声低语。有几缕软软的发丝搭在她纤细白皙的后颈间,慵懒而不自知。那双素手上?下翻飞,牵丝引线,十分灵巧。
秦妗靠在许姨娘的身边,听她一面讲解一面绣织。
窗外午后阳光正好,猫儿伏在屋檐上?眯眼伸着懒腰。高墙外的小巷里不时传出?几个孩童玩耍奔过的嬉笑声,辽远飘渺却又真实鲜活。
分明就?是她曾在梦里见过的场景。是她想象中?与母亲日常相处的感觉。
许姨娘手中?的软绸上?渐渐浮现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用来给昂哥儿做肚兜再可爱不过。
秦妗望着那只在扑着蝴蝶玩耍的小老虎,不知不觉出?了神。
许姨娘说着话,转头一看,秦妗正呆呆地瞧着绸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猫儿眼中?朦朦胧胧地,浅褐色的瞳孔中?只映着绣绷。
她宽容一笑,下意识地为秦妗挽了挽耳边垂落下的青丝,语调温和:“妗儿,你在想什么呢?”
脱口而出?,许姨娘立时有些后悔。
她到底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姨娘,这?可是相府嫡长女?,刚才的举动实在是违矩。
秦妗回过神,竟然也没出?声怪罪,只怔怔地摸了摸鬓边被打?理好的散发,抿唇片刻,忽然伸出?一只养尊处优的纤白柔荑,指着绣绷说道:“姨娘,我也想试试这?个。”
这?句话她说得又轻又快,传到许姨娘耳中?,居然有种错觉,似乎她身旁坐着的是个天真小女?孩。
她稍稍松了口气,连忙扬起笑脸,把手中?的绣活递给秦妗。
不得不说,嫡小姐确实不大?擅长女?红,绣了拆,拆了绣,一晃神,太阳都沉下了西山。
天色越来越模糊,快要看不清丝线了。秦妗揉揉眼睛,站起身,动了动脖颈,有些酸痛。
许姨娘带了些歉意:“你看我!没注意时间,竟然都这?么晚了。”
她道了歉,看秦妗没说什么,又赶紧小跑到昂哥儿床前。
原来胖小猪已经?睡醒了,正在被子中?打?滚玩耍,自得其乐,倒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是以差点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玩得正开心?,见许姨娘探了过来,愣了愣,望着她那张熟悉的面庞,忽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打?湿了睫毛,变脸堪称极为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