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此刻内心是绝望的。
她磨磨蹭蹭站起身,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
黑板上的那两个公式别说解释,她压根连读都不会读!
怎么办?
江橙都快崩溃了,在这最紧张的时刻,她脑袋里想的竟然是:万一这题回答不出来,会不会影响张宇的平时分啊!
一筹莫展间,她想到了身旁的霍珽,便可怜兮兮地把求助的目光投了过去,期望他能看在他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她。
一转头,却看到对方正摊开课本,在演草纸上演算着什么。
那张帅气的脸上神情平淡,似乎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笔下的公式中,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徐天师兄十分热心,一脸夸张的表情,挤眉弄眼地用口型给她做提示。
柯西......什么什么公式?
江橙拧着眉头,仔细分辨他的口型,然而越着急心就越乱。
这时,她听到严老师在台上善解人意地问:“张宇同学是不是没有听清楚问题啊?那我再重新提问一遍啊,黑板上的两个公式,你只需要给咱们解释一下它们的含义就可以了。”
江橙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她不知道如果回答不出来问题会不会被追究,从而识破他们代签到的小把戏,但是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老师,我......”,江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打算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会。
一张薄薄的纸忽然被轻轻地拍在了桌面上。
江橙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嚓”,紧接着一道清凉冷淡的声音传入耳膜,如一簇电流在她耳中炸响。
“照着念。”
霍珽的声音依旧散漫、慵懒,带着丝漫不经心,与平时别无二致。
但在此刻,这道冷漠的声音却宛如天籁一般,将她从行将跌落的悬崖边拉起,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可靠与安心。
江橙震惊地低下头,发现面前的桌面上,一张A4活页纸静静摊着。那纸上的字体苍劲有力,写了满满半页。
从名称到含义,甚至连每个公式的读法都写了出来,赫然是一篇标准答案的逐字稿!
江橙:“!!!”
那张演草纸竟然是为她写的!
江橙只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的过分,然而这时候没有时间让她思考太多,只好就着霍珽给的逐字稿一字一句地读了下去。
“第一个公式是,嗯,柯西-古萨公式——沿着一个闭路径积分f(z)=0,意思是如果一个函数f(z)......”
“卧槽珽哥”,饶是徐天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也被霍珽这一连串操作秀的头皮发麻。
他再一次用右胳膊捅了下霍珽:“你这他妈是未卜先知啊,你怎么知道严老会叫小师妹回答问题?”
霍珽被他捅了一节课,肋骨处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说:“严老哪次不是在点过名的里面挑?”
更何况,严老刚刚才对她说过:我记住你了。
“是这样吗?”徐天纳闷地挠挠头,上了六次课,他怎么从没发现这个规律?
见霍珽嫌恶地坐远了些,又死皮赖脸地往他那边靠。
“那你又怎么能未卜先知,知道严老会问这个问题?”这下徐天更好奇了,“这波英雄救美……服!真的服!”
这一回,霍珽直接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你上周没抄我作业?”
“抄了啊”,徐天莫名其妙道,“我抄完还分享给了好几个妹子呢。”
“抄了还能问出这种问题”,霍珽扯了扯唇角,不无讥讽地说,“那看来是脑子的问题了。”
“珽哥”,难过地消化许久,徐天忽然收敛了表情,一脸严肃地说,“我觉得你变了。”
霍珽:“?”
徐天:“我觉得你对我区别对待了。”
霍珽:“说人话。”
“我每次找你抄作业都得求你求半天,一边割地一边赔款,凭什么”,徐天一副西子捧心状,手指颤抖指向霍珽右侧的江橙,“凭什么她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到你的宠爱。”
这时江橙正好回答完问题,在收到严老师满意的“不错,理解的很好”后,差点没感动地哭出来,如释重负地坐下了。
一转头,恰好看到徐天表情扭曲,一脸怨念地看着自己,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徐师兄他怎么啦?”她有些担心地问霍珽,“怎么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抽筋了”,霍珽面无表情地说。
“哦”,江橙充满同情地点点头,忽见霍珽的视线正笔直地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他抬了抬眉毛,问:“现在可以说了?”
江橙怔了下,突然意识到,在这场惊天动地的点名风波前,她正跟霍珽解释什么是代签到。
但经过刚刚那一茬,想必他怎么都猜出来了。
“你和张宇认识?”霍珽忽然问。
“啊?”江橙茫然地说,“不认识啊。”
见他眼中浮起一丝疑惑,她忽而明白了,小声解释道:“这种......那个,嗯,都是有偿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霍珽面前说这种事情,让她略微有一些不自然。
或许是摸不准他对待这种事情的态度,又或许很怕被他误会成不务正业贪小便宜的人,江橙解释的有些忐忑。
“就是......我帮忙点名签到,他......嗯,张宇会付我薪水。”
“明白了”,霍珽说。
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跟刚刚说“照着念”的语气几乎无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