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坦德教授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愣着呆呆眨了眨眼。
傅时奚淡淡笑笑,缓和气氛:“教授,我和月亮去年已经分手了。现在正在重新追求月亮,能不能追到还是个问题,至于结婚……连影都没有的事,还是先等我追到她再说吧。”
“行吧。”
桑坦德教授怜悯地望着傅时奚,拍了拍他肩膀:“你加点油,别总被月亮甩啊。”
莫枕月:“……”
这个“总”字就用得很精髓。
说得好像她是个渣女,动不动甩傅时奚玩似的。
“月亮,你也给给奚机会。”桑坦德教授又倒一杯酒,“他这孩子,做得永远比说得多。我记得,他喜欢你好久了。其实以他的资历完全可以不用每年来枪械研究所,只需要自己画设计图,再集中讨论,但是每年,只要你一来,他必定会以‘进修’的名义过来。而且他除了你,别的人是看都不看。我家小孙女喜欢他,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他面前,想引起他的注意。结果后来表白的时候,他直接给人家来了句你是谁?把我小孙女气得把眼睛都哭肿了。”
“还有……”
桑坦德教授算是图森枪械研究所最了解傅时奚的人。
他这一醉,直接把傅时奚老底都给揭了。
“月光那把枪,是他从学枪械开始,脑中就有的构思。”桑坦德教授回忆着,“他爸妈把他送到我这里学枪械,是他十岁左右,我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他死活不肯碰枪。”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明明柯林斯家族军火产业这么发达,钦定的未来继承人居然怕枪。于是,我就去问他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他妈妈告诉我,奚小时候经历过一桩绑架案,当场亲眼看着一颗子弹射死保护他的人,据说脑袋都打碎了,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看见枪就发抖。直到可是后来有一天,他找到我,突然就愿意学如何去设计枪械,虽然还是害怕,但还是愿意碰枪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心理治疗,可是后来,我问他,他才告诉我具体原因。”
“他碰见了一个小女孩,他想将那个小女孩留在身边,可是……种种原因,小女孩还是离开了。”
“后来他明白,是他不够强大。只有拿起枪,成为柯林斯家族的继承人,新一代教父,他才有资格,去抢夺、占有、保护想要的一切。”
“而他口中,这所谓的一切,是一个叫做‘月亮’的人……”
年少时初遇,傅时奚能力太弱,没能留住莫枕月,所以后来,在他日思夜想,惦记了十五年后,步步引诱,渐渐攻陷,终于如愿以偿摘下高悬苍穹的月亮。
只是……
他又不小心弄丢了。
莫枕月眼睫颤了颤。
这些事,她虽然知道一些,可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感觉终究还是不一样,感动的感觉像是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脏,一直到吃完饭,桑坦德教授醉得差不多,他们都准备离开的时候,这种感觉依旧没有平息。
桑坦德教授好久都没这样喝酒,醉醺醺地送傅时奚和莫枕月出门,顺带还耍了一波酒疯。
他抓着傅时奚的手。
而后又抓住莫枕月的手,固执地将两人手放在一起,磕磕巴巴地学着神父说宣誓词:“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宣誓你们结为夫妻,从今日起,无论祝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珍爱彼此,珍视彼此,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好,现在奚不用追月亮了,你们已经结婚了。”
傅时奚:“……”
莫枕月:“……”
桑坦德教授依旧笑嘻嘻的:“好了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快去度过你们宝贵的新婚夜吧……”说完,他又打了个酒嗝,任由桑坦德太太扶住他,朝着面前手牵着手,略显无语的两人道歉。
“他醉酒就是喜欢说胡话,别介意……”
莫枕月笑笑:“没事,您先送教授回去吧。”
“行,你们直走出去就行。”桑坦德太太叮嘱道,临走前,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傅时奚和莫枕月,低声道:“我能看出来,你们对彼此都还有情意,既然互相爱着对方,又何必用分开折磨呢?别让胆怯和懦弱毁掉这段感情啊……”
该说的,都说了。
桑坦德太太扶着桑坦德教授往里面走。
傅时奚则是怕莫枕月厌恶,刚刚将手松开一点点,可是谁知道,身后的桑坦德教授一步三回头地一直盯着他们在看,见到手一松开,作势就要上来重新把两人的手重新放到一起牵着,连桑坦德太太都拉不住。
莫枕月见状,无奈地叹气,“先牵着吧。”
傅时奚低头:“你要是不想牵的话,等教授进了别墅,我们再出去。”
他总是迁就她。
莫枕月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等会教授又从别墅里跑出来用醉醺醺的语调给我们俩再念一段誓词……”
说到刚才那段腔调极其怪异的宣誓词,莫枕月和傅时奚都不自觉地笑了笑。
“那行。”
傅时奚手握紧了些。
身后,房间里,壁炉中烧着火,雾气蒙在玻璃上,桑坦德教授擦掉雾气,兴奋地回头,眼神里不见半点醉意,神思清晰地跟桑坦德太太邀功:“你看吧,我就说,我这闹一出,很快奚和月亮就能和好了……”
桑坦德太太在台灯下织着毛衣:“是是是,你最厉害。”
而傅时奚和莫枕月根本不知道是被套路了,轻轻牵着手,一路往别墅外走去。
傅时奚脚步不算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莫枕月牵着手,并肩走在一起,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气氛却是暧昧而又温馨的。此刻他只希望时间能无限制地拉长,再慢一点,能让他多享受来之不易的温存。
傅时奚喝了不少酒,但也还没到喝醉的那个点。
倒是莫枕月,坐进驾驶座后,没有第一时间系安全带,目光反是落在傅时奚身上,看着他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不紧不慢地系着安全带,神情和动作根本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你没醉吗?”莫枕月诧异。
她明明记得,他刚才喝了不少酒。
而且那个酒的度数不低。
按照以往她对他酒量的了解,这时候他应该是醉得差不多了,可是……他只有脸颊侧微微红了一些。
“是啊。”
傅时奚点头,“只有一点点醉。”
莫枕月抿了抿唇,而后将头转回来,目视前方,转了钥匙,发动机轰鸣中,傅时奚听到隐约的一句:“你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好了……?”
除了疤,和车,又多了一件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