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善女红,却十分爱惜自己的佩剑,小到每日的擦洗养护,大到剑鞘剑穗,都是霜弥亲手完成。
要编织一个好看独特的剑穗,对她来说还可做到,这也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
少女灵巧白皙的手指翻飞着,指尖用力时,掐出白色,松开尽又透着又润又暖的粉。
编织剑穗颇耗时间,霜弥完工时,已是乌金西沉,低低地悬在河面上,恰巧正对着这座石桥。
霜弥眯起眼,懒洋洋地被包裹在橘红色日光里,双手撑在护栏上,足尖轻轻踢动着,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将新编织的剑穗收好,从储物袋中拿出另一枚传送符。看天色,离完全日落还有大约三刻钟,传送符还没有什么动静。
“真辛苦啊。”霜弥喃喃,她会按照约定,在这里等着遇澜师姐他们回来。
夕阳的暖光照在河面上,泛起金色的鱼鳞状光芒,美景炫目,河面上漂来一物,却让霜弥警惕地皱起眉。
那是一朵珠花,清丽淡雅,点点珠翠被呵护得十分温润光洁,沿着波流缓缓而下。
这附近的村镇并不富裕,普通人家的女儿若能有这样一朵珠花,定是好好珍惜爱护的,就算是在河边浣洗衣物,也不应当会任由它落进水里。这条河的上游地势都比较浅,就算是不熟水性的,赤脚踩进河里捡起来也不费事。
再往上游,则是荒无人烟的树林……
霜弥微微皱眉,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天眼术!
卡面翻动,霜弥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换,周围的屋檐瓦片褪去色彩,变成一团团模糊不清的灰白虚影,目力所及的尽头,有一道黑气蒸涌升腾。
霜弥立刻抄起月影,足尖在桥上一点,整个人如同斜飞的雨燕般冲了出去。
十五秒过后,眼前的景象重新恢复原状。
霜弥失去方向,猝然停了下来,在林间横冲直撞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的体力也大量减少,无法再使用天眼术。
霜弥抿抿唇,既然不能借助外物的力量,她谨慎地收敛气息,努力放大五感,在空气中捕捉属于女子的纤细声音。
“啊,放开我……救命啊……”
果然出事了!霜弥迅疾朝那方向掠去,看见荒芜林中,一个魁梧黧黑的壮汉半趴在地上,他身.下按着一个布衣女子,那女子用力踢着双脚挣扎,却无法反抗。
是寻常人。霜弥不能用剑,清喝一声“住手”,用剑柄在男人肩后狠敲一记。
男人手臂一麻,整个左手失了力道,布衣女子得以喘息两口,捂着脖子大声吸气,方才竟是被掐得险些晕厥了过去。
霜弥也并未废话,直接凌空跳下,在男子后腰狠踹一脚将他踢翻,弯腰搭起女子的胳膊,将她拖离了男人的接触范围。
布衣女子头戴蓝巾,脖颈上一道道掐出来的血痕,整张脸涨得乌紫,还没有褪下去。
她险中逃生,泪水涟涟,拉着霜弥的手道:“谢谢,谢谢仙子。这人是罗家庄看守的恶霸,我为了给家中孩儿挣几个读书钱,便领了给他送饭的差事,日日如此,已有半年了,谁知他今日突然发狂,那么粗的铁链拴着也一下子挣脱,我若是今日被掐死在这荒郊野岭,我家中的孩儿就只剩一个没用的爹,他们该怎么办……”
挣脱铁链?这可不是一个被关押了半年,平日只能吃粗淡牢饭的普通男人能做到的,霜弥正想到此处,身后吼声阵阵,她迅速回头用剑鞘挡住了男人扑过来的一击。
这男人浑身脏污,身上的囚服早已破破烂烂,脸上满是混沌的凶恶之意,力气大如蛮牛,霜弥之前用天眼术时,已消耗大半体力,这时又是拧腰反手,很快便有些撑不住,小臂轻轻颤抖。
霜弥用力顽抗,翻身在地上一滚,拉出一段距离,手心搭在了剑柄上,犹豫着是否出剑,顿了一瞬。
这男人虽然凶恶,但并非修仙之人,正如身有武器的士兵不能欺凌手无寸铁的百姓,霜弥也不愿对普通人拔剑。
但这个人怪力无穷,攻击没有章法,若是纯靠格斗,一边打架一边保护布衣女子的霜弥一定是劣势。
但这念头只短促地闪过脑海,霜弥又冲上去和男人缠斗了几回。
壮汉发狂地怒吼一声,弯下腰竟徒手把地上的石柱拔了起来,朝霜弥砸了过来。
霜弥瞪大双眼,根本料想不到他能徒手拔出石柱,此时也来不及做其它反应,背过身挡在布衣女子面前。
“姑娘小心!”
一道温柔的声音惊呼。
霜弥微微睁开眼,扭过头,就见一柄张开的油纸伞在空中旋转,挡住了石柱,轰然一声,石柱砸落在地。
来者是一名女修,身上穿的天蓝弟子服,是镜帘洞的统一着装。
有人帮忙,霜弥不再被牵制,很快将男人打倒在地,挑起牢房内的铁链重新将他锁住,用他□□的那个石柱压住他的双脚。
布衣女子也回了些气力,又再次连连道谢,忙跑去通知官府。
霜弥和那女修面对面:“我是朔月门的霜弥,请问这位师姐怎么称呼?”
女修闻言挽唇,用指尖遮住嘴角,却仍溢出柔柔的笑声。
“霜弥……你也是天启弟子之一,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