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门的藏书室早就被她翻了个遍,每一本收存的剑法她都看过,只盼勤能补拙,终有一日能赶上师兄们的进度。
是直刺!霜弥立刻朝左躲去,双腿却发软不听使唤,黄叶的剑尖直到眼前,霜弥不得不举起月影剑格挡,却仍在脸上划出一道伤口。
三十招过,胜负已出,霜弥脸颊上的血珠滴滴滚落,她有些呆滞地站在场上,紧紧捏着月影。
她输了。
第一次参加小门考,她便输在了第一轮。
黄叶收剑,走到她面前,轻蔑地冷哼一声。
“你果然输了,真是没用,还逞什么英雄,不如一早便认输,省得丢脸。”
“弥儿!”台下观战的朗陌大步过来,担忧地看着霜弥。
霜弥蹭了蹭脸上的剑伤,低着头不敢面对师父。
“师父,我,我输了……”霜弥努力平静地说着,鼻尖却忍不住发酸。
师父对她十分疼爱,她却让师门蒙羞。
朗陌叹了口气,拍拍霜弥的脑袋,慈爱道:“先去处理脸上的伤口,回去休息,弥儿辛苦了。”
师父从不怪罪她,霜弥憋住嗓子里的哽咽,点点头,乖顺地离开。
她蹲在树下,前方是仍然热闹的赛场,霜弥独自待着,一言不发。
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把低沉成熟的声音:“检测到宿主有伤心的情绪,防护措施启动。”
猝不及防的,霜弥脑海里就被一阵热烈澎湃的“蹦蹦咚咚”给晃晕了。
她也来不及再去悲伤,连忙在脑海中呼唤:“系统,为什么突然开始播放舞曲?”
男低音夹杂在密集的鼓点音中,勉强才能听清它的回答:“哦,那是因为,芜湖,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霜弥:“……”
“我不、我不伤心了,谢谢,快别放了。”
“好吧。”男低音不情不愿地中止了播放。
音乐声终于停止了,但霜弥脑海中还是一阵阵的摇晃,似乎仍有余韵。
她有些愣神,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小门考,她知道自己有不足,只是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
霜弥想去处理下伤口,走到门边正要进去,却听师父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弥儿体质虚弱,天生就不是修炼的材料,只盼这么些年,能养出她坚韧性情,不要被失败所打倒。”朗陌悠悠道,“毕竟,她以后还要经历无数次的失败。”
霜弥:“……”
“噗”的一声,似是喷水声,另一人呛咳几下,回应道:“掌门,外人只道你剑不留情,嘴上更不留情,可怎么连说起自家人,也如此不给情面。”
是副门主朗岚。
霜弥偷偷踮起脚,扒着窗沿朝里看。
“情面有什么用?”朗陌瞪着眼,抠了抠下巴,“我只是说实话。弥儿不必成大器,我朔月门就算护她一辈子又如何。”
“只是她那丫头,看似娇憨,实则于修炼一途最为勤恳,也不知能瞒她到几时。”
霜弥怔怔然地倚在门外,直到人走茶凉,直到日暮黄昏。
她从懂事起,便知道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
从小,她便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中,现在看起来,这似乎是个平平无奇的修仙世界,可其实再过不久,就会沦陷进末日。
整个世界崩塌会怎样?人伦、道德全都不复存在,死亡是最不值得提起的平常事,那样的世界,只要听一听,便会觉得恐怖。
在这本“书”中,最后拯救世界的,是一群大英雄,其中最为闪耀的,便是她所在的门派,朔月门。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主角,霜弥这本“书”,主角便是她的二师兄,朗景淮。
最混乱的时代,他孤勇地立在风口浪尖,固执地用剑平天下,用剑尖撑起整个苍穹,让世间万物复苏,他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
听着这些的时候,霜弥双眼晶亮。
这个故事,是霜弥脑海中的系统告诉她的,日复一日,早已深植在了她的脑海中。
霜弥最大的梦想,便是亲眼看着她最崇拜的二师兄成神,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站在他身后,以他为目标,跟着他一起保护这个世界。
可是怎么会这样?她竟然是一个连师父都亲口承认的废物,根本没有那种机会。
她修为低下,身为剑修,连最为基础的剑意都感受不到,师父一直宽慰她年纪还小,来日方长,可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不是这块材料。
一天的比试已经结束,赛场方向传来欢呼声和叹惋声,却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霜弥握起月影,在手中捏紧。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不管天资如何,如果连她自己都不努力,才是真的无药可医。
没有时间再浪费在这儿发呆了,霜弥决心找一处安静地方潜心修炼。
她走入林中,练了没一会儿,一阵风起,不知从何处来的砂石卷成黑雾,迷了霜弥的眼睛。
她挥剑胡乱驱赶了两下,右脚踏空,竟滚下山崖。
再睁开眼时,黑雾已经不在,高远的天空湛蓝,丝毫看不出阴霾。
忽然,眼前的天空被另外的事物所取代。
一只狼头凑了过来,幽蓝的双瞳如冰川,雪白的毛发蓬松柔软,温热的鼻息从狼吻中轻轻喷出,似乎在嗅霜弥的气息,尖利的牙齿凑得很近,几乎就要咬在她的脖颈上。
霜弥瞪大了眼,死死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