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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九只小团子13(1 / 2)


曾礼藩沉声道:“即使现在无邪念,难保以后会不会改变。凶物傍身?绝非长远之计。乔天师,可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收了这只凶物?”

乔天师摇头,缓声道:“曾元帅,此事不可轻举妄动。”

“为?什么?”

“你先听我说。我愣头青时,某次赶路曾在借住在一户人家。那?家的男主人充军了,只剩一位老妪和姑娘。当晚,我察觉了她们家有股妖气,细细查勘,原来盘踞了一条碗口粗的白蛇,已经?见血食过人了。当时,一方面是天师的职责在驱使,一方面是感激这对婆孙让我借助。我夜里就?起?来收妖。结果误判了对方实力,打草惊蛇,让它逃脱了。白蛇被?激怒,跑到了镇上,一口气吃了好几?个人,险些?酿成大祸。”乔老天师回忆道:“这还不止。费了九牛上?虎之力收了它后,让我借住的那?户人的姑娘一声尖叫,当场吐血昏死。原来,她一直把那?妖物的人身?当成自己的情郎,受不了它惨死在自己跟前。”

曾礼藩目露不可思议,乔老天师抿了口茶水,道:“如今一晃几?十年?,这件事还是我心中一大憾事。人妖殊途,常年?相伴有害无益,但万万不能冲动行事。”

“乔天师,若有要求请直提。只要能保小女平安,曾某会尽己所能提供协助。”

“我年?已古稀,比起?年?轻时,法力确实有了见长,但曾小姐身?边的凶物,绝不像一般的妖邪那?么简单能收掉,我不能保证,只能尽力一试。”乔天师从随身?的布袋里摸索出了一段红色的手绳,缠绕着金线,还垂坠着三个空心的铜铃。他凝重道:“我需要先确认那?凶物的身?份和底细,以及曾小姐对它的态度。”

“小女多年?来一直受妖邪困扰,心里很惧怕这些?东西。如果她知道身?边潜伏着凶物,必定会远远躲开。”曾礼藩道:“她应该是不知情的。”

乔天师点头,把红绳放入一个盒子中,递给了曾礼藩:“让曾小姐戴在身?上,当她接触到那?凶物时,我能感应到。确定了凶物身?份后便能着手收妖了。未免曾小姐受刺激,元帅届时请让她回避。”

曾礼藩收下了那?根手绳,第?上?天吃早饭时,把它混入了一堆礼物中送给了宁婧,特意提了句,说这是他在公务期间?从一位高人那?里得到的护身?符,叮嘱她收好。

以前,曾礼藩每次出门都会带很多礼物给曾月柔。这次也不例外。宁婧哦了一声,倒也不觉得稀奇。

曾礼藩不欲打草惊蛇、惹那?妖物生疑,就?没有当场要求宁婧戴上,但根据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为?求安心,她会戴上的。

吃完早饭,曾礼藩出了门,之后的一天都要处理公务。

宁婧咽下了餐桌上的西点,最后开始享用甜点。

一旁伺候的恒秋把她吃完的餐盘收走,端去厨房。当曾礼藩在家里与女儿用餐时,不喜欢太多人在旁边伺候,所以,一般她不能带上燕无淮。偌大的一个厅子,一般就?只有恒秋一个女佣。

门关上后,宁婧放松脖子,靠在了高背椅上,瞥见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雨声沥沥,落地窗水渍蜿蜒,天色昏暗。这是个适合窝在房间?睡回笼觉的好日子。

不过,清晨时由?于?大厅里光照充足,就?没有点灯。现在,外面的天空黑得像傍晚,唯一的一盏装饰用的壁灯,似乎有点太过昏暗了。一会儿得让恒秋点上灯。

“咚——咚——”

身?后的老钟传出了几?声沉重悠远的钟声,钟摆左右摇动着。大概因为?年?久失修,钟摆轮轴有点缺油了,越摇到后面,就?越伴随着一些?不协调的摩擦声传出来。

宁婧原本?还无心地数着节拍,直到报时的钟声响完,那?些?摩擦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她才意识到,那?声音却?非常沉闷,与其说它是轮轴没油时发出的清脆金属声,还不如说,它是坚硬的钟摆一下下地撞击、挤压潮湿的肉的声音。

宁婧脊背爬上了一股凉意,与此同?时,她忽然生出了一种被?人从后脑勺盯着的感觉——就?来自于?她背后的钟。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就?在距她三米远的后方,那?高高的西洋钟的里,有个形似小孩的东西隔着玻璃扭曲地挤在了角落,倒垂在那?里看她。湿漉漉几?缕发丝黏在了下方,眼眶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可宁婧依然能感觉到它充满了恶意的视线。

钟摆的每一次摆动,那?末端圆钝的银盘便一下下地挤压它小得出奇的头颅,像是棍棒在敲击没有骨头的死肉,沉闷而潮腻。

这种声音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也就?是说,那?东西很早前就?在了。

宁婧一颤,手里的银勺落到了地毯上。以前,在家里也遇到过怪事,但那?些?东西从未试过直接在家里出现。是她大意了。

那?东西似乎感觉到她的慌乱,竟然慢慢地朝她咧开了嘴,这一动,却?只牵动了口唇四周的肌肉,其余地方是僵着的,像发胀的面皮,十分瘆人。

宁婧狼狈地转开了视线,假装没看见,匆匆离开了餐桌。不走运的是,这厅的大门就?在老钟的旁边。

宁婧用力地按门把。可惜,一如既往地,那?些?东西出现后,她等于?是被?隔绝了,门把根本?拧不动。

宁婧用肩膀用力地撞门,尖声呼救:“无淮,无淮!救救我!”

事到如今,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找燕哥,已经?是她的本?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燕无淮没出现,反倒是老钟清晰地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开门的声音,宁婧惊恐地侧头,瞧见老钟的门被?开了,在幽暗的光线下,那?东西四脚着地,爬行靠近她,地毯蜿蜒出一道深色的水渍。它探出了一只漫着尸斑的手,要来抓她的脚脖子。

宁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摇动门把,就?在这时,一直不松动的门把忽然能压下去了。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门外门内一同?开门,燕无淮温和的声音在门后传来:“姐姐,你吃完早饭了吗……唔。”

宁婧撞门的收势不住,一下子便摔了出去,砸到了燕无淮身?上。孩童根本?撑不住她的体重,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毯上。宁婧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还有一只脚在厅里,连忙抽了出来。

厅里的那?东西自然是消失了,可宁婧打死也不敢再进去了。她守在门外,让燕无淮和回来的恒秋替她把餐桌上的那?些?曾礼藩送的礼物搬到她房间?里。

回到房间?关上门后,燕无淮把礼物盒子放到了地上,道:“姐姐,我替你把它们归类摆好吧。”

自从燕无淮能看到东西后,就?不仅限于?单纯被?养着了。他会在宁婧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和恒秋与素良相比,他做事甚至更加细致,渐渐地,宁婧就?很放心地让他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燕无淮用剪子把盒子一一拆开,这些?大多都是昂贵的舶来货,丝巾、衣裙、女鞋、首饰,曾礼藩没有那?么懂姑娘家的打扮,应该是找属下置办的。

宁婧在屏风里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忽然想起?了曾礼藩叮嘱的那?个辟邪的东西:“对了,无淮,这里面应该有个红色的盒子,我父亲说是辟邪的。你帮我把它拿过来吧,让我看看是什么。”

“知道了。”

燕无淮打开了盒盖,漫不经?心地去拎那?根红色的绳索。指尖触到它的那?一刻,燕无淮瞳孔微缩,指尖瞬间?回收,可还是免不了被?伤到。

蜿蜒的雨渍投映到燕无淮的脸上,方才的笑意已经?消失,他安静地垂首,看见自己原本?无伤的指腹,宛如碰到了高温的火焰,被?灼烧得黑红发焦,冒出了一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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