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两年?时光匆匆流逝。
三月,趾麟山入春了?。漫山遍野枯朽冬藏,新绿嫩叶抽枝发芽。枝头点缀簇簇的桃花,幽香沁人,俨然是古人书中?的桃源之地。
每逢清晨,总会有一?簇初升的朝阳,照耀在金光宗最高的祈林楼翘飞的屋角上,恰好穿过仰头阔步的麒麟的双腿之间,折射一?道粼粼的波光于墙壁上。这就预示了?金光宗新一?天练功的开始。
清晨,宁婧恹恹地靠在了?院中?的石凳上,膝上倒扣着?一?本书,半臂之隔的石桌面上,摆着?一?碟洗干净的水果。
她坐的石凳,并?非那种?没有椅背、只能坐大半个屁股的常见款,而是以暖石所造,椅背和作板形成了?一?道舒适的弧度。它?被刻意建在了?树下?,头顶的树冠挡走一?部分的阳光,剩下?的阳光刚好照在身体上,恰好能使用者惬意地躺在这儿晒太阳。
大清早的,不去监督新弟子练功,躲在这里偷懒,并?不是宁婧故意的。
实情是几天前,本来一?直在逐渐回升的天气,半夜说变就变,忽然降了?温。宁婧睡觉的时候被子没盖够,第二天,果不其然就着?凉发热了?,拖着?两条清涕醒来,头身困重,四肢乏力。
太久没生病,真是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最初的几天,为了?避风,她都?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古时候没有退烧特效药,好在,二门本来就擅长医毒之事?,宁婧靠着?每天吞服一?堆小丸子,成功退了?烧,总算能出门活动了?。
只可惜,人的状态还没回来,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精神。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一?个小童送药来,宁婧捶打?了?一?下?自己酸胀的肩膀,头也不回,就道:“清早已经退了?热,今天份儿的中?药,我就不喝了?,你下?去吧。”
脚步声?微微一?顿,依然继续向前,宁婧微微一?愣,便感觉到一?双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肩上,力度适中?地揉捏了?起来。
宁婧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忽然一?个激灵——不对,每天来送药的小童也就十岁左右,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手,而且,偶尔触碰到她脖子的指腹皮肤,是带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的……
宁婧睁开了?眼睛,讶异地回头,膝上盖着?的保暖用的披风也滑落了?下?来,惊喜道:“峥河?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身后站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长身玉立,谪仙般的容颜,只是气质却有些过于凌厉了?。
峥河松开了?手,在宁婧前的凳子上坐下?,凝视着?她,明明眼带笑意,却佯装失望道:“陆师姐,我都?走到那么近了?,你却没有发现是我。”
“我哪能想到,毕竟,你前日传给我的书信,可是说至少还有六七天才?回来啊。”
每年?,金光宗不仅会接收前来报名的小弟子,更?会在一?些比较有名的修道世家,挑选一?些好苗子,收入门下?。这些被挖掘的好苗子,不用像峥河那样经历入门的初试和考核,而能享受便利通道,直接跟着?七个门叫得上名字的师尊学习。
不仅来到之后有特权,金光宗还会派出门下?的弟子,设计一?条路线,网罗所有要去的城市,不走回头路,亲自把这些小苗子接回来。峥河这一?次就被指派在了?队伍里,在一?个月前就出发了?。
峥河笑弯了?眼睛。
他的眼眸是典型的桃花眼,弧线优美,水光滟潋,黑白分明,眼尾皮肤又不是全然的苍白,隐隐浮现一?层淡得看不出的绯色,非常招桃花。
平日里,很?少见到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眉宇间缭绕的清冷一?扫而空,涌现了?几分天真:“陆师姐,你是把我写给你的信一?封不落地看完了?吗?我很?开心。”
被直球击中?,宁婧又无奈又好笑:“这也值得开心?虽然是多了?点,但看完也不是什么难事?。”
峥河顿了?顿,声?音中?多了?几分委屈:“那是因为这么久以来,陆师姐你只给我单独回过两封信,其它?的话,都?是夹杂在公用的信件中?捎带给我的。”
宁婧嘴角微微一?抽,瞥了?他一?眼:“若你写的每一?封我都?要回,那我每天就干不了?多少事?了?。”
峥河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赶路的时候,是没有驿站可以传信的。只是,这并?没有阻挡峥河写信的热情。每到一?座城,峥河就会送信给宁婧。一?送就是前段日子积下?来的一?叠。
这小子写信的风格,一?点也不像他本人。平日里,峥河处事?凝练,可他的每一?封信,都?话唠得不能再话唠,包括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走了?多少的路、见了?什么人等等。不论大事?小事?,全都?记下?来让宁婧过目。末了?,还会含蓄地补上几句思念宁婧的话。(=_=)
以前怎么就瞎了?眼,没发现这小子是个话唠?
每逢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宁婧都?会哼哼唧唧地说:“当初不该教?他那么多字。”
系统:“……”可以,这很?宿主。
金光宗内,有统一?的接收信件的地方。每隔几天,宁婧就会收到一?叠信。送信的人从一?开始的惊诧,已经变得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