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千澜个?子小,踢出那一脚后,手没能挣脱张和,被连带着扯动了一下,失去了平衡,灰头灰脑地摔趴在地。
好在,因位置关?系,他只堪堪落在湖边的地上,没有掉进水里。
这片湖滩很浅,张和站起来时,水面约莫持平他的腹部。他水性又好,猝不及防喝了几口水,便立刻找到了平衡,站直了身体。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张和茫然地张大?了嘴——他实在没猜到颜千澜这看起来闷不吭声的性子,够胆一上来就把他踢下水。等他回过味来,那丝可怜巴巴,便转为了愤怒:“你踢我下水?!”
颜千澜拍了拍膝盖,好整以暇地蹲在岸边,抬起下巴,撇撇嘴道:“谁让你那么吵。”
张和瞠目结舌:“你……!”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别人的注意,不知是?谁告诉了张正和宁婧,两人丢下手里的事情便朝湖边跑来。
“张和!”隔着大?老远,张正粗犷震怒的声音便传到了张和耳边,张和下意识地抖了抖,脸色开?始发青。
张正后面,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宁婧。
远远看过去,湖滩的浅水中站着两个?小孩子,均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
宁婧与张正均是?一愣——刚才传话的人只说张和掉到水里了,没说颜千澜也摔进去了呀。
同样落到湖里,两个?孩子的神态却大?不相同,颜千澜无辜地倚着岸边,小脸上尽是?茫然。张和则气急败坏,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宁婧看到这一幕,心脏都拧了起来,大?步跑过去,把颜千澜从水里拉了出来,焦急道:“球球,没事吧?!”
颜千澜乖巧地摇摇头,却不做声。
张正一手把落汤鸡似的张和从水里拎了出来,怒道:“张和,我说过不许欺负别的孩子,你丫是?不是?皮痒了?!”
张和暗道不好,自?己屁股恐怕要遭殃了。为了少挨几次,他把颜千澜的罪行供了出来:“我只是?找他玩而已,我没有推他下水!是?这小子在背后推我下水的!”
此?话一出,宁婧和张正、张和都看向了颜千澜。
尤其是?张和。他瞪直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发现?——刚才对?着他时还一脸欠揍的颜千澜,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副茫然无辜的表情,活像朵受了迫害的小白?花。
一边是?在孩子堆里声名狼藉、劣迹斑斑的自?家弟弟,一边是?自?己心上人出了名乖巧的远房弟弟,张正心里的天平立刻倾斜了。他使劲地拍了一下张和的后脑勺,怒道:“我让你再胡说八道!”
张和捂着脑袋,哇哇大?叫,委屈道:“真的!他推了我下水后,自?己才跟着跳下来的!”
张正怒道:“你还敢说,你这么高,他怎么推你下水?!如?果他真的推你下水,自?己为什么也要跳下去?!”
“我怎么知道啊,是?他先推我下水的。”张和扁扁嘴。
宁婧无心再听张正训弟,颜千澜也没什么事,料想?只是?小孩子的玩闹,劝了两句,便抱起颜千澜回家换衣服了。
只是?,她的心里也不免存了丝警惕——以后不能再离开?球球那么久了,小孩玩闹的时候没个?轻重,万一这是?片有暗流漩涡的河滩,那颜千澜可就危险了。
虽然宁婧替张和求情,可张正一看张和那死不悔改,非要说谎的模样,就消不了气。可想?而知,今天晚上,张和的屁股还是?少不了挨一顿揍。[蜡烛]
远处,颜千澜趴在了宁婧的肩膀上,渐行渐远,忽然,他睁开?了双眸,与张和的目光对?上了。
张合一怔。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颜千澜朝张和做了个?鬼脸。那古灵精怪又幸灾乐祸的模样,哪里有方才娇弱小白?花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张和终于知道自?己被耍了,颤抖着手指:“你——”
与此?同时,颜千澜迅速收敛起表情,一张白?净的小脸遍是?无辜,把下巴抵在了宁婧肩膀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张正一看张和还敢指着颜千澜,气都不打一处来,提起了他的衣领:“回家再跟你算账。”
张和:“不要啊啊啊!”(Q益Q)
回到家里,蒸汽氤氲,颜千澜泡了个?热水澡,消除寒气。宁婧用水瓢给他浇了点热水,颜千澜忍不住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头顶两只毛茸茸的狐耳抖动着。
颜千澜在化形后,花了不到个?把月,便学会了用法术隐藏起自?己的狐耳。只是?,他年纪小,自?控能力不太好,一旦舒服或情绪激动的时候,便容易放飞自?我,把藏得好好的耳朵露出来。
不过嘛,宁婧也能理?解。妖怪毕竟不是?人类,长期维持人形,对?自?我保护有利,但?某种程度上,也是?束缚了他们的天性。若这里不是?人界,大?多数的妖怪在变为人形后,会保持一定的本体标志,比如?说狐妖留着狐耳,蛇妖保留着分叉的蛇信子等。
在安全的范围内,宁婧从来都没有束缚过颜千澜。至于她自?己呢,馅儿终究是?人类,对?露出原型的渴望比普通妖怪低得多,所以,从来没有试图露出自?己香菜叶子。
颜千澜道:“姐姐,妖族有没有可能会嫁给人类?”
“不大?可能吧,毕竟人妖殊途。”宁婧随口道。“看到我们的原型,人类指不定会吓坏,就好像白?娘子和许仙。”
颜千澜懵懂道:“那是?谁?”
宁婧微怔,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白?蛇传的故事,便笑道:“那是?一个?民间故事。”
“那我今天晚上睡觉前要听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