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林中却忽地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武松睡不安稳,坐起身来。
他抓了一把风,在鼻端闻了闻,竟有些腥臊之气。
“莫不是那大虫来了?常言道‘云从龙风从虎’,大虫出时,必有怪风,怠慢不得。”
武松想到这些,便提了哨棒,站在那大青石上,屏息凝神,静待那大虫。
只是过了半晌,却只见风响,不见大虫半根虎毛。武松思量道:“这风若愈刮得紧,我吃了酒,一发汗,再一见风,疟疾刚好不久,势必害病。”
见那大虫久也不来,武松便重提了哨棒,裹紧衣襟,从青石上下来,寻个避风处安歇。
只是这乱树林本就林荫遮掩,夜间阴暗。那怪风刮起后,更是将月色也吹散了,天上雾蒙蒙,更难辨认方向。
武松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忽地转过一山坳,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破败寺院,两扇山门倒了一扇,斜斜地耷拉在一旁,另一扇则是直接不知去向。
山门前长满一人多高的荒草,却无鸣虫之声,甚是诡异可怖。怪风吹过,更兼有那似是鬼哭之声,幽幽地缠绕在武松身边。仔细去听,却又寻不见。
他见寺门旁有一石碑,淹没在杂草丛中,武松拨开杂草,拂去上面青苔,正是“兰若寺”三字。
武松思忖道:“这莫非便是那店家所说‘兰若寺’?我常走这景阳冈,为何却不知有此寺在,便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据那店家说,这寺中有鬼怪害人。照我看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多半是些新来的强盗响马,借了这破庙做宿处,趁夜出来打劫钱财。亦或者是那仙人跳的,他夜间饮酒取乐,再加之这破庙环境,是以才传出鬼怪之说。”
武松待得另寻他处避风,但他走了半晌,本就疲累,此时转念一想,景阳冈上老虎他都不怕,还怕个把个盗贼?
想来这盗贼宿于破庙之中,人数必不在多,若是十个八个,武松自觉尚能应付。便拨开山门前杂草,跨进了这寺中。
说来也怪,武松两脚迈入这寺门后,那怪风霎时停了,半点风声也无。武松抬头看了,却看不出甚么来。
那怪风再起,吹过破庙屋檐,那屋顶梁都让虫蛀了,其内中空,空气震荡,发出阵阵怪声,便如同鬼哭一般。
“原来是这么个鬼叫。”
武松摇摇头笑道,心中并无半点畏惧,迈步走入寺中。这兰若寺前后无数僧房,只是多数只剩残垣断壁,房倒屋塌,无法住人。
武松寻了半晌,并未见寺中有人,唯有那大雄宝殿还算完整,武松整理了一番,将那供桌上灰尘用破布胡乱擦了。把行李包袱做枕头,便躺了上去,正欲入睡,忽地听到寺后隐约有乐声阵阵。
他翻身坐起,仔细聆听,果然是寺庙之后,应是有一女子低声歌唱,伴有抚琴声阵阵,听得分明。
“如此荒山野岭,破烂古寺,哪里来的女子唱曲抚琴?其中定有蹊跷。”
武松这一夜奔波,心中早有无名火起,此时更不睡觉,提了哨棒,便出门寻这女子声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