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阿笙惊诧的视线下,如夫人努努嘴,示意旁边的穗妈妈取出自己腰际的火折子,随意道:“我实在太冷了,已经冻了快二十余年。劳烦这位婶娘点火吧。”
她清秀的脸庞上挤出憧憬的神情,“火苗大了,我就不会再冷,我就能回家了。”
腾高的火焰簇簇燃烧在寂冷苦寒的冬夜,像是把所有存在的过去都付之一炬。不远处有人声尖叫“走水啦!”
小心翼翼将厚重的大氅罩在神色不清的阿笙身上,穗妈妈低声道:“大小姐,我们得快点离开了。”
阿笙怔怔地回过头,缓过一点神,“花锦那姑娘也带走了吗?”
这样的情势下,若是留下花锦来,必然是难逃一死的。
不是穗妈妈回答,相反的,被狐裘簇拥的婉婉少女缓步走来,“在崔大夫人的暖阁里找到的,不过她实在是太吵,已经给打晕塞上马车里了。”
正是谢家行二的谢涵秋。
脚步声急慌慌地临近,穗妈妈急促按着阿笙的肩膀道:“小姐,不能再等了,快上马车吧!”
“等等。”阿笙忽然从白日梦魇中惊醒过来,抿紧苍白的唇瓣,“我还有一本手札没有带!”
呼喊声就要踏进苑落里,谢涵秋沉下声音来,“等不及了,姐姐。”
是啊,她还是旁人的姐姐。
摆脱开他们往回奔跑的念头停住,阿笙轻轻阖目,在众人拥簇下登上马车。
从此,世上再无崔姑母身旁的添香小丫头,只有陈郡谢氏深闺的大小姐。
马车轱辘声振振,阿笙眼帘是遮天蔽日的浓墨,一切一切都是梦魇。
这样,也好。
隔日,雨雪融散。于暖阳下星辰夙驾的一行人,满脸风霜地疾驶进后院,连马蹄铁掉了三只都不知晓。
仆妇们衣着素白的麻衣,满脸凄楚地嚎哭着:“节哀,公子。”
崔珩晏抖着身体,嗓音都是喑哑的:“她呢?”
满屋满院的尸骸堆积成山,落暮一照皆是枯骨。
然而崔珩晏翻遍了尸山,见到了崔姑母,看到了名义上的母亲,甚至找到了许许多多曾向他笑着请安的婢子,到底不曾得见,在烛光下细弱到快要折断的那一小截指骨。
纵然所有人都告诉他阿笙已经被大火烧死,随着这些人一起故去,然他就是不信。
一转眼已是三个月过去,草长莺飞,是个适宜鼓瑟吹笙的好日子。
“今天是我加冠之日,阿笙你知不知道啊?”像是终日不曾出过房屋,面色似雪一般苍白的崔珩晏轻轻地笑。
但是阿笙不在,她生自己的气了,所以不在。
但是阿笙从来都耐不住自己的磨的,只要装装委屈,实在不行掉两滴泪,她总是会原谅自己的。
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崔珩晏来到了从前见都不敢见一眼的阿笙寝屋。
一切的陈设都还是旧日的样子,墙脚堆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和毽子,木桌上的话本子翻到一半倒扣着,胭脂水粉和珠花环钗散落开,像是在等待主人的挑选。
点燃烛泪干涸的一星蜡,一向喜洁的崔珩晏面无表情地仰躺在落满沉灰的被褥上。
要是阿笙在,会怎么样呢?
想必一定会搬过来瑶枕垫在脑下,耍赖着说:“这样的角度最适宜读话本子了。”
手随心动,忽然,崔珩晏触到了一件触手温凉的东西。
放到盈盈烛光之下,原是《择夫准则》。难得这样做工粗糙的一个小册子,居然会被主人保养得这么好,连一丝一毫的破损痕迹都不曾见到。
公子璜晃晃它,好似见到一个旧友,哼笑着道:“不是说早就扔掉了吗?小骗子。”
翻开一看,这册子里头,居然还另夹了一小张纸笺。
“公子,恭喜你今日到弱冠之岁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能不是崔大夫人的亲生孩子。不过别难过,我会配着公子一起找到父母的。实在太难过的话,我为你吹首笛子,好不好啊?”
耳边是少女闭目按出的轻快笛曲,然而睁开眼却只得暮色四合下,寥落的一笺纸。
就连旧日里姣美女郎调制的甜暖香气都欠奉。
攥着纸笺的手指微微颤抖,公子璜轻声道:“骗子。”
阿笙,你这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的小黑屋时间】
掉毛作者:请领便当的大家做一下自我评价。
釉梅:我是一个怀揣成为全球首富梦想的伟大女人。
双桃:梦想着成为人上人上人上人的金字塔尖尖,顺便捎上我的蠢妹妹。
如夫人:一个生不逢时的偏激的女权主义者,爱好是糖葫芦。
釉梅:没发现你爱吃糖葫芦呀。
如夫人:是说领便当的时候也要一带多,你看看你这个完蛋玩意,连双桃带的人都比不过,还要臭男人来替你完成首富梦想。
双桃:吧唧吧唧嚼便当。
釉梅:下辈子我会努力的!
如夫人:努力啥?下一辈子你还是好好包你的青团子,等到七老八十再寿终正寝吧。
猛甩头咆哮出声:换!地!图!
下半段绝对减少伤亡率,便当有点不太够用叻。
还有就是小说嘛,没什么对错,只是大家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