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局长怎么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外面的人不知道是真的,咱兄弟,我不瞒你,你也别到外面说,蒋局长倒下,这周局长可是最大的幕后功臣,这蒋局长是朱副书记提起来的,周局呢是张书记的人,具体的没法和你说,总之就不是一路人,蒋伟明那事,要没这位周局长的检举和主动?提供的那些证据,就凭蒋局长闺女作出来的那些事,蒋家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蒋局长能做到那个位置,又不是吃白?饭的。话又说回来了,要没他闺女那件事,人家也不一定能找到机会?,说不上哪件更重要,就是遇上坎儿了,过不去了。”程林辉转转手中?的车钥匙说,“要说也奇怪,蒋局长倒下了,他那儿子?和儿媳竟然没受到波及,这事有点意思。”
“程哥,你不也说这官场上的学?问深了去了吗?”
“也是,不关咱们的事情。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送走程林辉,陈安修心里有点复杂,回建材店打个招呼,就准备上山干活去,正碰上徐彤彤要走,陈妈妈他们又出来送人。
陈三婶说出来大半天?也拎着东西要回家了,陈安修先前看过一眼,里面好像都是些婴儿用品,他突然想起李文文现在也快六个月了,还有三个月,天?意也该当爸爸了。至此为止,天?意算是他们家这一辈中?最规矩最顺遂的,二十四岁,结婚生子?这些人生大事,都要完成了,如无大的意外,换工作的可能性也不大,可能一直就会?这么平平稳稳的继续下去了。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够大概看到以后的人生轨迹,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幸福?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陈妈妈这才到里间拿个镜子?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地照,又问陈爸爸,“这颜色是不是太惹眼了?我去的时?候就想染个黑色的,小徐推荐的这个颜色,说是染了看不大出来,还会?显得人脸色好,等染好了,我一看,这哪里看不出来啊?不过她?也是好意。”
陈爸爸抱着冒冒,仔细端详端详她?说,“行啊,真显年轻了,我改天?领着你出去,跟领着个闺女一样了。”
陈妈妈瞪他一眼,“行了啊,多大年纪了,说话也不怕孩子?们听到笑话。”不过她?还是不大自信,又问两句,“你觉得真行?能出门?”
“怎么不能出门啊,你去市区的大街上看看,人家七十好几的老?太太都有染黄头发红头发的,咱姐姐六十多的人了,还不是染着,你这不才五十多吗?咱镇上,咱村里也不是只?有你这一份,你就是不习惯。”
陈妈妈捋捋头发,对着镜子?又左右看看说,“我还真是不大习惯,要让我自己?去,我说什么也不染这个色。”
“你就是个老?古董,赶不上潮流,这一收拾多精神?,多亏了小徐眼光好,是吧,冒冒,你奶奶是不是个老?古董?”
这么高深的词,冒冒也听不懂,爷爷点他的鼻子?,他就咧着嘴哈哈笑。
小宝宝的笑声清清脆脆的亮,感染地边上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陈妈妈就放下手中?的镜子?,把他接过来抱着,“天?天?在跟前晃,这出去大半天?没见他,还有点想他,中?午吃的什么,睡午觉了没?”
陈爸爸腾出手来,就把陈安修收到一半的碗筷放到水盆里,打算搬到院里去洗洗,“我给?他炒了个小白?菜都吃了,还喝点排骨汤,小花卷也吃了一块。壮壮回来,他又陪着吃了个二顿。”
陈妈妈给?冒冒拉拉裤腿,又拉拉袖子?,“冒冒就是陪了这个陪那个,家里的人,就没有他不愿意陪的。”
冒冒听到奶奶叫他的名字,就挨过去蹭蹭脸,陈妈妈就高兴的不行,“这一天?下来,有什么愁事,抱抱他也没了。”
*
陈爸陈妈很疼冒冒,他也把自己?当做大宝贝待,就拿摔个跟头来说,他这个年纪正处于?屁股长针的时?候,除了吃饭,基本就不可能在凳子?上坐足五分钟,天?天?蹦蹦跳跳的,偶尔摔一两个跟头也就不足为奇了。一般别的小宝宝要是不小心摔倒了,要么哭,要么自己?爬起来,他不,他花样多,他怎么摔的,就怎么趴在那里,窝都不挪一下,他皮实也不哭,只?眼睛骨溜溜地四处看,如果陈爸陈妈在附近,他就开始扯子?嗓子?喊,“爷爷,奶奶,爷爷,奶奶。”陈爸陈妈舍不得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把他抱起来。如果看不到人怎么办?他就自己?爬起来。
但这一套用在陈安修身上,往往就不行,不过他并不吸取教训,这次不行,下次还试。
这一天?是周六,一家人都在家,五月末,山上的槐花已经开地差不多了,陈安修想赶在槐花开败之前,包一顿槐花饺子?吃,包饺子?的槐花要那种未开半开的才好,粉少也细嫩。当然前期的准备工作是没人沾手的,家里能帮忙的那两个,对花粉容易过敏,剩下那个小的,倒是不过敏了,但只?会?睁着眼睛淘气而已。他自己?去山上找槐花,采回来留了一部分在冰箱里,另外一些洗净焯热水,泡凉,馅料的话,加猪肉韭菜和海米就很鲜,当然章时?年和吨吨不吃韭菜,还得另作一份不放韭菜的。
厨房的窗子?开着,窗台上外面摆着的是一盆去年买的文竹,已经窜了新芽,他在窗前和面,一抬头就能看到坐在院子?里梧桐树下石桌上写作业的吨吨和开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章时?年,视线再往下,就是坐在一只?大黄鸭子?上摇来晃去的胖冒冒,这个时?节山上还不算很热,尤其前些天?刚下过大雨,吹来的山风中?还带着一丝清凉,不过院子?的蔷薇和月季已经开的很好了。
其他人都在安静地各做各的事情,就只?有胖冒冒在哒哒哒地喊个不停,过会?他可能喊累了,就喊大爸爸把他抱下来喝了点水,又过来厨房和爸爸要东西吃,陈安修切了一片甜瓜给?他,他坐在那里抱着啃完了,又让给?他洗洗小爪爪擦擦嘴,之后自己?就摇摆着出去了。
类似的事情上演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已经包饺子?了,桌子?就摆在厨房门边,可以边包边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拖着小马车玩的冒冒,陈安修擀皮,章时?年和吨吨包。
吨吨这个学?期的体育活动?选的是曲棍球,他正在说体育课上的趣事,就听外面哒哒哒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吨吨坐在最外侧,赶紧转头看,“爸爸,冒冒被他的小马车绊倒了。”
陈安修起身看了看,见他肉嘟嘟一小团趴在那里,还晃着腿四下里看,就知道没事。
果然安静了有半分钟的时?间,冒冒就开始喊了,“爸爸,得得,爸爸,得得。”
陈安修用眼色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回应他。
章时?年放低声音问,“他常这么摔倒吗?”
陈安修明白?他的顾虑,就说,“没,我定期带他去楼南那里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也不缺钙,也没四肢不平衡的问题,他就是太爱动?了,偶尔摔这么两下没事。”
“那就好。”如果不是身体的原因,他也认为男孩子?摔打两下不是大事。
冒冒知道家里有人,这次来耍赖的时?间就格外长一些,他起初还肯好好喊人,最后就和念经一样,“爸爸,得得,得得,爸爸……”高一声,低一声的,纯粹为喊人而喊人了。
吨吨几次想出去抱他,都被陈安修阻止了,“别管他,让他自己?爬起来。”
可能见还是没人搭理他,这次胖冒冒还改变策略了,他竟然还往厨房的方向爬了两步,生怕别人听不到他一样,放大声音喊,陈安修看地又好笑又好气,他敢肯定,待会?那衣服肯定脏的没法穿了。
过会?他可能知道真的没人过来抱他了,就自己?爬起来了,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小连体裤,膝盖和肚子?那里全是土,他就怕别人不知道,爬起来后就挺着个胖肚子?在陈安修跟前转来转去,给?人展示他摔倒了。
陈安修简直被他气笑了,丢下擀面杖抱他进屋里换衣服,心里气死,嘴里还得夸奖他,“冒冒好厉害,摔倒了还会?自己?爬起来,待会?饺子?包出来,多给?你吃俩,让你和哥哥长地一样大。”
这么说,冒冒就高兴了,咧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也不用抱着了,要下来自己?走。
换过衣服,小马车可能还没玩够,就继续拖着四处跑,听到外面有车响的时?候,陈安修紧着叮嘱一句,“冒冒,你别到门外去啊。”现在农家乐里住着不少人,每天?有车来往是常事。
但这次去的似乎不是别家,因为陈安修他们都听到是自家院子?门响了。
“果果。”这是冒冒的声音。
“弟弟啊。”这是久违的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儿童节快乐啊,哈哈哈
把糖果弄回来算不算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