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忽然冒出一个大汉,插入二人对话,道:“晚啦!你们这消息早过了时,那宝物已经找回来了,三千两如今已经落到别人口袋里了!”
众人立刻聚拢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那大汉还卖个关子,翘起二郎腿,故意先喝了杯茶,方优哉游哉道:“陆半城陆家那是什么人家,要在赤泉城找点什么东西,不是顷刻间的事情吗?今儿一早,就有人拿着失窃的宝物去领赏金了,据说就在坊市的路边,喏,就这边过去的那片某一个小巷道里头捡到的。这人,啧啧,也真是好命啊,这不就是三千两银子砸到了头上么。”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陆家真给了三千两?”
“衙门确有可能黑了你的赏金,‘陆半城’绝不会。”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物,竟然能让陆家开出三千两的价来……”
“无商不奸,既然能开出三千两的赏金,那东西的价钱肯定就不止三千两了。”
“换做我,就私吞了这东西,弄到别处去卖,说不定还能再多卖个一二千两呢。”
“你想卖给谁?这个世上你认识几个出得起三千两的人?”
“做什么梦,若是要陆家知道了,怕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若是我能捡到那宝物,别说三千两,三百两我也知足了。”
“……”
酒馆里的人七嘴八舌,吵嚷得厉害。南宫骛一边喝茶,一边随便地听两句。
他视线扫过这群人,转头瞧向外面,却正好见到一名玄衣女子手持一柄轻剑,站定在了酒馆的门前。
她正仔细地看着挂在酒馆门前的木牌,那木牌上头写着酒馆里招牌的酒菜。
——这不是他一刻钟前在铸剑坊遇到过的那玄衣女子吗?
只是当时的她两手空空,明明并未携带佩剑。
而现在她手上的这柄剑,挂着累赘的剑穗,镶着许多华而不实的石头,却也不像是剑客的剑,更像是某个穷秀才买来点缀门面的饰物。
南宫骛余光看着她,一边喝茶。忽注意到什么,拿茶盏的手便停住了。
若是他没有记错,那女子之前身上明明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白玉环佩,但此时她的裙子上空荡荡的,什么饰物都没了。
南宫骛于金石一道的眼力极好,当时虽只匆匆两眼,但他已看出那女子的白玉环佩质地纯净,透色润泽如水,堪称极品。这种极品白玉当得传家之宝,万不可能随便就遗失的。
这女子该不是和他一样,把能当的东西都当光了,最后连传家宝都没能留下吧。
酒馆门口的小二见到那女子,迎上去问道:“姑娘里面请呀,姑娘喝什么酒?我们这儿的糯米甜酒又香又醇,附近的姑娘们都爱来打上几两的。或者您想要喝烈一点的?我们店里的秋露白也顶好,一等到六等的都有,您要不要试试?”
而女子并不为所动。
小二悄悄打量这女子,见她耳朵上连个银丁香都没有,估计是个穷人,便又换了说辞:“要是姑娘不喝酒,咱们店里的饭菜也是很不错的,又便宜又新鲜,茶水是热的,还不收钱,附近没比我们家更划算的了。”
听到这里,那女子才转过了头来,微微点了点。
小二带着那女子进了酒馆里面。
这是午食的时辰,酒馆里正忙碌,喧闹得仿佛集市,在这片热闹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窗边的南宫骛。
小二招呼道:“姑娘,这没有空桌了,我给您找个好位置,和人拼个桌吧。”
但那女子并未应声。
“姑娘?”小二循着那女子目光看去,发现她似乎是看南宫骛看出了神,不由捏了一把汗。
——这南宫少侠可不是什么温柔佳公子,这姑娘别不是被他的皮相迷惑了,想要跟他坐一起?
小二正忐忑着,果见那女子抛下了自己,径直走向了南宫骛。
走到南宫骛面前,那女子轻点了下头,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南宫骛也生了好奇心,有心要探探她的底细,便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落座前,那女子先仔细看了看桌边的长凳,又看了看南宫骛是怎么坐的,将佩剑放于长凳一旁,照着他的样子缓缓坐下。
她坐得极为端正,双手放于膝上,正经得简直像寺庙里的菩萨。南宫骛觉得有些好玩,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南宫骛又看了一眼她的剑,说:“我能看看吗?”
这话没头没尾,换做是别人,多半要追问几句。可那女子一句话都不多说,听南宫骛问,便把剑拿来,放在了桌上。
南宫骛拿过剑一观。
这剑大约长二尺七寸,剑鞘上镶嵌着几颗劣等的绿松石,有一些鎏铜银的花纹,剑首还挂着一条长长的青玉流苏剑穗,乍一看很华丽,实则粗糙得紧。
再拔出剑来一看,南宫骛的面色便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