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军营主帐内。
卿言苍白的小脸在思承焦急的眸色里显得越发血色全无昏迷中虽没有拧眉喊疼但睫毛轻颤频繁让思承担心不已。
从止血到现在卿言已昏迷了两个时辰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思承此时的悔恨是无以复加作为聆风阁最好的暗卫他这种程度的失职已是死罪了。
但现在却不是自戕请罪的时候思承狠狠的握了握拳又招来军医问询。
“长公主殿下是女子自然要柔弱些再加之被刺的伤口颇深苏醒或许还要些时间。”军医耐心解释这些浅显的常识对于行武之人该是懂得想必是关心则乱了。
思承点了点头。
卿言受伤需要人照顾是以她昏迷之时思承已着人将坠儿从驿馆接来服侍。
为保证药效军医建议每两个时辰给卿言换一次药坠儿小心伺候在换完第二次药后卿言终于醒了。
“啊疼……”卿言下意识的轻呼一声。
坠儿赶紧将卿言扶住:“公主。”
卿言泪眼婆娑的望着她艰难的想抬起右手却牵动了另一侧左肩的伤口锐痛之后又不得已垂了下来。
“公主醒了!”坠儿对着门外喊思承赶紧领着军医入帐为卿言例行诊脉。
老军医沉默片刻才小心翼翼的缓缓道:“公主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
待老军医出帐思承径直跪在卿言面前。
卿言看了他一眼思承请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卿言气息微弱的声音:“我现在得留着力气对外没力气跟你说话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若心里没数就不用待在我身边了回聆风阁去吧。”
思承闻言猛然抬起头思忖了片刻便站了起来:“属下知错定不再犯。”
楚慎见老军医出来便在主帐外求见。
卿言对思承点了点头示可。
楚慎入帐看着床榻上的卿言脸色苍白得如同落了霜心头一沉单膝跪下:“末将失职请长公主降罪。”
卿言虚弱的抬了抬眼这位上都护将军此时正跪在自己面前请罪没有推诿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其他更多言辞只是请罪而已。
倒是一身中正。卿言心里微赞。
若楚慎是奸的此次受伤一事倒是个除了他的好机会至少可以胁迫他全力对抗川蜀。
可若他是忠的……岂不是失了一颗赤子忠心?
卿言心里交战楚慎就一直跪着没做任何说辞对卿言这个长公主的态度更是不进不退不迎不拒。
好个楚慎还是个又臭又犟的硬茬。
罢了三字经里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就当这个楚慎初心未改姑且信他一回吧。
卿言呼出一口浊气:“歹人暗杀防不胜防楚将军不必自责。”
楚慎听闻身形一顿抬头看向卿言。
这是就此翻过?
“不过将军营中防备松懈怕是应该好好整顿一番才是本公主可经不起下次。”卿言虽声音虚弱这几句话却是不怒自威。
“末将惶恐末将遵命。”楚慎深深一礼退了下去心下对这个长公主又有了新的计较。
与楚慎对峙完卿言不再强打精神坠儿看着心疼赶紧说:“公主喝点粥吧。”
卿言作为病人的自觉是有的此时的确需要补充体力也就任由坠儿将煨得软软糯糯的粥喂进她的嘴里。
卿言的伤看起来虽有几分凶险但将养了几天还是有所好转只有伤口处在换药时仍不断的渗出血水卿言以为是伤口太深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几日楚慎果然在整饬营防卿言吩咐思承留意思承便把所布置的明岗暗哨都一一记下了。
思承是长公主的人楚慎自然知道她这是何用意索性连驻军布防也一并让他看了。思承虽不是行伍出身却也懂得一二对楚慎的套路一眼便瞧得明白记得清楚。
“如何?”卿言急问。
“公主楚慎布防严密未看出有通敌之像。”思承将看到的军情细细说予卿言卿言也觉得此方布置甚是稳妥。
“如此说来楚慎跟川蜀该是没有勾结了?”卿言这一问倒是更像做出结论。
“若仅从布防来看确实如此。”思承又皱了皱眉“不过人心难测。”
卿言疑惑示意他说下去。
“峪山山脉呈西北——东南走向虽说是我大齐与川蜀和南夏的界山绵延近两百里与南夏的交界却仅有数十里且通境官道只有一条反而与川蜀的交界长达一百多里通境官道有十数条其中矿区官道四条。峪安既是边城也是关隘所在重兵把守理所当然在通境官道处布防也无可厚非但有一条官道楚慎的布防却有些可疑。”
“哪一条?”卿言忙问。
刚问完卿言心里便有了答案她转眸看向思承思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继续说:
“楚慎在距离金矿最近的那条官道上布了重兵但兵力全在矿区隘口若开采时引发隘口塌方那么兵力将会被阻在矿区的易开采段而不易开采段便会暴露于川蜀而无法及时增兵。”
卿言立即接道:“楚慎在峪山戍边已有五载这一点他若是想不到该是早就被川蜀把铁矿挖了去不会等到今日金矿出现川蜀才绞尽脑汁的铤而走险。”
“若是没有后招楚慎此举可算是阳奉阴违了。”
“到时候即使怪罪下来楚慎也可以找个矿区塌方实属意外的借口从轻发落。”卿言眼里渐渐泛起冷意。
“公主就此断定楚慎通敌叛国还为时过早还需打探打探矿区官道的其他布置才能确认。”思承若有所思。
“好尽快探得消息。”卿言吩咐。
思承立即去办。
军营刑房内楚慎正坐在小个子杀手的对面津津有味的看着他被行刑如此场面他的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沙场老将见惯了黄沙下残躯的支离破碎对这种程度的血腥已是无感了。
长公主殿下休养了三天小个子杀手就被熬鹰了三天。
所谓熬鹰是一种训练猎鹰的方式。因为鹰习性凶猛刚捉回来后不让鹰睡觉熬着它一连几天鹰的野性就被消磨掉了。
而楚慎的熬鹰更是残忍。
他军营的囚犯在刑讯后会让军医做最好治疗可等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便又是新一轮的刑讯让囚犯清清醒醒的受折磨循环往复让人心生惧意。
楚慎回到营帐。
帐内药香缕缕水雾袅袅。老军医正落座在药炉边盯着药罐子片刻也不敢懈怠。
楚慎垂目蹙眉的问老军医:“长公主殿下痊愈还需多少时日?”
“长公主殿下的外伤倒已是无碍只是匕首上淬了腐毒加之女子身体娇弱又正值夏日伤口极易感染所以痊愈还需要些时日。”老军医躬身请罪如实回答。
楚慎点了点头走到药炉前:“把药给我吧。”
楚慎端着药进主帐的时候卿言刚刚被坠儿伺候着换好外伤药。
这几日都是楚慎亲自送药进来卿言也不好再就此事怪罪于他。
这内服的药汁极苦卿言一个眼神坠儿便把药先放到一边。
“楚将军刺客被生擒可有审出些什么?”卿言问。
楚慎抱拳:“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