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深秋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大地。
怀山郡那并不宽阔的街巷上走来了一个穿着灰白麻衣的老人。
这个老人就这么徜徉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对这地方很是好奇。
怀山郡不大。
它只有两纵一横三条街巷。
街巷也都不长以至于有人说从街头一泡尿可尿至街尾。
这说法当然夸张了许多但确实能从街头一眼看穿巷尾。
怀山郡也并不热闹。
因为这里距离京都有足足五日的脚程而它的背后就是绵延数百里的巍峨祁山没有通向其它地方的路也就不是什么交通要冲几无往来商旅所以怀山郡的居民并不多。
那个穿着灰白麻衣的老人此刻走到了一条名为小北街的巷子。
巷子两旁的店铺开了一半关了一半。
他似乎是信步而行来到了一间食铺前抬头便看见这食铺的门边插着一根旗杆。
旗杆上挂着一串已褪色了的灯笼。
灯笼上写着几个大字:
香满坊!
他抬步走了进去。
铺子并不宽里面只摆了四张桌子此刻正当午时铺子里却连一个食客都没有。
他坐在了最里面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前一个既是掌柜又是小二还是掌勺厨子的微胖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从肩上扯下了一条黑乎乎的布巾随意的在这张桌子上擦了擦一点也不热情的问了一句:
“吃啥?”
老人抬头瞅了他一眼。
“半斤牛肉半斤酱猪尾巴二两烧酒两个馒头一碗粥再加一个咸鸭蛋。”
这微胖男子一听撇了撇嘴:“牛肉没有猪尾巴倒是有却不是酱的而是卤的要还不是不要?”
“不要!”
“好。”
这微胖男子转身片刻之后端来了一个盘子“哐当”一声放在了这老人的面前。
偏偏这老人并没有生气。
他就这么慢吞吞的吃着吃了大致半个时辰然后丢下了一粒碎银就这么起身走到了门口。
“太多只要三十二个铜板找不开!”
“不用找了上次还欠丁大先生六十六个铜板。”
微胖男子忽的一怔“……你就是二十年前欠钱的那个人?”
“对丁大先生何在?”
“码头钓鱼!”
“好。”
……
……
怀山郡码头。
这里几已荒废。
因为双蛟湖水匪拦住了玉广大运河再加之这里本也就是玉广大运河的一条小支流至今已少有船只在此停泊。
就在这码头上就在这秋阳下河里却有一只小篷船。
小篷船的船头坐着一个也穿着一身灰白麻衣的钓翁船头还有一个小炉子小炉子上有一口小锅小锅里正冒着热腾腾的烟雾。
岸边的老人看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
他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了这艘小篷船上。
钓翁扭头“长孙惊鸿!”
“你还是来了!”
他是皇城司提举大人长孙惊鸿!
他离开了守了二十年的皇城司来到了这偏远之处。
“嗯你在这钓了二十年的鱼这里的鱼怕是被你钓光了!”
丁大先生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河面上一动不动的浮漂“钱还了没有?”
“还了。”
长孙惊鸿一屁股坐在了船舷上也看向了河面的浮漂过了片刻才问了一句:“这些年可好?”
“还好……离开了皇城司那鬼地方这心里可就舒坦多了。”
曾经皇城司有一个闻名天下的生死判官他叫丁大先生!
当卢皇后在皇城司种下那颗大叶榕的时候丁大先生就此消失无踪而今甚至已被人遗忘。
有人说他做过太多恶事被长孙惊鸿秘密处死。
也有人说他在查卢战骁一案的时候被人给宰了。
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
就活在怀山郡开了一间食铺生意不好所以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这河里钓鱼。
“听说皇城司又来了个副提举大人”
丁大先生又转头看向了长孙惊鸿“这么说你终于舍得离开那鬼地方了?”
“嗯”
长孙惊鸿点了点头“皇城司交给他我也就能放心了。”
“他不可能是卢皇后的儿子!”
“我知道。”
“那……你为何将皇城司交给他?”
“因为我没时间去找到卢皇后的儿子了。”
丁大先生没有惊讶他看了长孙惊鸿三息扭头从身边取了一个酒囊喝了一口递给了长孙惊鸿。
“我帮不了你。”
长孙惊鸿接过酒囊也喝了一口:
“我没想你再卷进来来找你只是让你早些离开这里。”
丁大先生提起了鱼竿从身边的一个小盒子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条蚯蚓眯着眼睛将这蚯蚓挂在了鱼钩上又抛了出去。
“我比你还老。”
“我在这里住得很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