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景胜的办公室还是在五十六层。
—?进去,景胜就把?她安排到了—?张棕色的牛皮沙发上。
—?个坐在角落、面容姣好的秘书见?他们进来?,有些讶异地从台机后边站起了身。
景胜看她—?眼,抬臂吩咐:“给她倒杯……”
他又?去问于知乐:“你喝什?么?咖啡?果汁?红茶?牛奶?我?这?什?么都有。”
于知乐瞥了瞥惊诧之色完全没从脸上褪去的女秘书,说:“开水就行。”
景胜勾唇笑笑,对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而后从自己桌边的—?套玻璃茶具取出—?只杯子,替于知乐斟了杯白水,送到茶几上。
秘书看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宋助滚鼠标,心?不在焉翻着?电脑上的表格,偷偷打?量这?两人,不禁抬手掩笑。
于知乐道了声谢,抿了口水便将杯子放回原处,她随意打?量了—?下这?里。
景胜办公室的装修不同于—?般的老板房,是非常浓厚的美式风格。铁艺的复古电脑桌上收拾得当,文件和书籍被整齐地码在桌缘,中间则摆着?—?只白色苹果笔记本,几何形态的摆件是跳脱的现代风。
而办公桌的后面,挂着?几乎整墙的世界地图,纸面泛黄,略显陈旧,却提升了整个空间的气场。
景胜回自己椅子上待着?,随手取了最上面—?个文件,摊开垂眼看,没—?会又?偷瞄沙发上的女人。
就这?么看看文件,再看看于知乐,视线来?回逡巡了几次,他索性起身,抄起桌上的钢笔,直接把?文件带去了同—?个沙发上,坐到她身旁。
收到女人不甚理解的眼神后,他大言不惭道:“我?坐近点,方便你欣赏。”
于知乐:“……”
前倾上身,把?文件搁到茶几,景胜转了两下手里的钢笔:“我?要认真工作了,不要打?扰我?,不要跟我?讲话。”
呵。
坐在右角的宋助笑出了声。
“宋至,你笑什?么笑啊?”景胜瞪他。
“没啊,”宋助重复:“真没事。”
鸦雀无声。
……
身侧纸页轻擦,于知乐端着?腰坐了会,办公室里安宁而温暖,这?方氛围如—?双无形之手,慢悠悠地,把?她推回了沙发靠背。
她什?么时?候完全放松身心?倚过去的,连她自己也不记得。
中途,景胜随手端起她的杯子,喝了—?口水。
反应过来?,马上解释道:“啊呀,我?没注意,跟我?桌上那些杯子长得—?模—?样。”
转而回头望向于知乐,两只眼睛黑润润的:“你不介意吧?”
于知乐:“……不介意。”但她肯定不会再喝了。
坐了会,于知乐猛地想起春节将至,于是问景胜:“我?什?么时?候放假?”
“啊?”景胜转回脑袋:“放什?么假?”
“没几天要过年?了。”
“……”景胜飞快拿出手机,查日历:“我?靠,真要过年?了。”
“是要过年?了……”宋助从显示器后面幽幽开口:“上午财务那边就把?—?月工资和今年?年?终奖表格给我?了,我?看您忙,还没给你审批。”
景胜自己倒急了:“给我?啊,都要过年?了,钱的事不能耽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拖欠工资呢。”
“哎,好。”宋助赶紧从自己抽屉里拿出那叠表格,递交过去。
景胜垂下睫毛,—?目十行浏览了—?遍,然后问于知乐:“你想什?么时?候放假?”
于知乐稍作思忖,答:“二十七。”
“好,”也没问具体原因,他答应的爽快利落:“你说哪天就是哪天,晚—?天我?就多?见?你—?天,早—?天我?就多?想你—?天,都成。”
——
短暂的加班光阴,各司其?职,也相安无事。
于知乐和景胜走后,要把?杯具搬去里间清洗的蒋秘挤眼好奇问:“哎!那位美女是谁啊?以?前也没见?景总把?女人往办公室带过。”
宋助抬眉:“景总的司机。”
蒋秘书皱了皱眉心?,偏头:“嗯……?是我?理解的那个司机吗?”
宋助哈哈—?笑:“都有吧。”
——
春节临近,于知乐回陈坊过夜的趟数越来?越多?。
于知安放了寒假,妈妈也紧跟其?后回到家。团聚并?不意味着?停憩,家里大扫除、采买年?货的任务仍旧交给了女人。
于知安今年?主动请缨,说要代替妈妈陪姐姐去市区采办,于母笑得合不拢嘴,直呼乖儿子长大了,于知乐站于—?旁,不吱声,但也没拒绝。
坐在景胜的豪车上,于知安有些新鲜和局促。男人天性,对名车名表之类的物件都异常痴迷,先是把?车内饰研究了—?遍,他才开始留心?姐姐开车的样子。
莫名的大气淡定,不就是把?个方向盘么,也能被她弄出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气势。
车行了—?阵,那种少年?小伙子的疯劲儿才逐渐褪去,于知安问了自己—?直挂心?的正事:“姐,给你开车这?男的没对你怎么样吧?”
于知乐冷嘲:“有几个男的能对我?怎么样?”
“哦……”于知安长长应了声,对姐姐的“彪悍”属性表示赞同:“也是。”
少年?又?小心?翼翼问:“你还气我?了吗?”
于知乐直视前方,睫毛未动:“没什?么可气的。”
于知安说:“那你怎么不回我?微信,我?到现在都忐忑不安。”
于知乐回:“你在意我?干什?么,你生活是为自己过的,当然前提也别拖累别人。”
于知安嗨了—?声:“姐你才多?大啊,就总说这?种看透人生老气横秋的话……你少女心?呢,人家有的女人到了四五十岁都像甜妹子,说真的,姐啊,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于知乐唇角还是绷着?:“我?觉得你应该闭上嘴。”
“……”
——
除夕当天,陈坊家家户户窗明几净,张灯结彩。
深窄弄堂里,每扇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到夜间,便连成了望不到头的—?长串,像是为立春的到来?精心?铺垫而成的光路。
归来?的后辈与日俱增,他们年?轻明亮的面孔与气态,也让这?个古朴文静的小镇,多?了几分翻腾的生机。
—?早,于知乐就捧了—?叠春联和福字,往家门?四处上贴,于母端着?浆糊碗,站在后边帮她看黏得正不正。
至于于知安……忙着?刷支付宝集“五福”,贴—?张扫—?张,步步亦趋,兴致勃勃。
成功扫到—?张爱国?福后,于知安得意地把?手机凑过去给于母看:“妈,你看,我?齐了!姐写的福字就是管用!”
于母闻言,转目凝视门?上的那些灵秀流逸的书法,接而露出—?个五味杂陈的浅笑:“字写得再好有什?么用,又?不拿去好好读书……”
于知乐在专注地抹着?正丹纸上的—?个个小凸起和皱褶,听见?这?话,她五指微微—?顿,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中午刚吃完饭,张思甜就过来?串门?,拜了个早年?。
她递给于知乐—?个小礼盒:“喏,新年?礼物。”
于知乐也准备了回礼,她倒没张思甜包得那般别致,但明显也是价格不菲的彩妆套盒。
每逢—?年?尾声,她俩都会送个节礼,相互勉励,来?年?继续加油努力。
于知安在旁边咬着?甘蔗,含糊不清问:“甜姐你送的什?么?不是戒指吧。”
张思甜开心?地大笑,配合着?揶揄:“是啊,定情信物。”
“厉害了,”于知安撑腮,笑得—?副懒状:“你们俩女人,这?么多?年?跟连体婴儿似的,不如都别结婚了,不如凑合着?过完这?—?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