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大晴的早晨永安街上的一处烧毁的酒肆前。
古钥翻动着废墟里的那些碎木屑想要找到一丝影众的足迹。良久无果他的眼随着破败不堪且早已成了焦土的酒肆远望过去空荡荡的只残留着一些碎酒坛子。他的设想一直都错了影众的头目并不只是区区一个柳无宿而已他的背后仍有更深的主子。由此看来古钥对影众的了解浅显至极。
数十个衙役蹲伏在酒肆的各处打点清理地上的那些烧焦的碎尸与弃置的铢两。有不少人围着街肆探头朝里张望眉眼里是止不住的惶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纵火案子可以让官府的人与吕府的监察司都过来查案。
“古司长这里有两样东西请您过目。”一个衙役恭恭敬敬的将遮着布盖的托盘呈在古钥的面前欲言又止。
“东西?”古钥一愣将遮布褪去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是一颗骰子两本用以记录点数的账簿。
“小人以为……这有些奇怪……”
“奇怪?”古钥放下那已经几近成为了焦炭的骰子看了衙役一眼“是有些奇怪一个酒肆里居然会有骰子跟赌坊里才能用到的账簿这本就不合理。”
“是……是这样没错”衙役擦了擦汗身子压得更低了“小人是说……那些烧死的人其实有接近半数不是被烧死的而是之前就已经死了又经历了一次火灾。那些人的身上有着十分齐整的切口绝非烧伤而造成的。”
“又是影众……”古钥的拳狠狠地攥紧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
废墟里负责收拾死人的仵作慢慢揭下了嘴上用以遮盖的破布走近了古钥低声说“古司长可以确定死者数量了一共十八人。目前可以确定的……有八个是昨夜沁殊阁里发生暴乱而死的赌徒。而且根据那些账簿以及骰子来看有两人是沁殊阁一层里的坊主。”
“沁殊阁里暴死的赌徒?”古钥皱紧了眉目“那些消失在沁殊阁里的尸体都被大肆丢弃在了这里陪同着酒肆里的人员一同被烧死了?”
“小人……也是这样以为的。”仵作低眉顺眼的回答。
“可为什么一层的坊主会被杀掉……难道坊主不是影众的成员么?”古钥沉吟着“这绝不可能……”
仵作还想朝下说些什么只是古钥已经没有再听了他踱着步子踢开了地上大片堆集的木屑焦炭走进了废墟里。仍在忙活着的衙役与收拾尸体的仵作见到了古钥亲自走进来观察都有些非常的诚惶诚恐他们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站起身向古钥叙说发现的一些情况。可那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酒肆是就是影众们烧毁的可是他们为什么单单挑中了这家酒肆?
这些影众已经渗透了太多了难道就连自己常去的酒肆都已经摸清了。想必这报复性的纵火也是在挑衅自己。
“古司长您先行在外候着……这里面的焦臭味太重了。”另一个蒙着破布的仵作欠着身子说。
“不必你们收拾你们的。”古钥接着朝里走眼里朝着那条曾经常去的长廊望过去。只是柜台已经被烧的只剩了一块小小的台子一经按压就不堪重负的折断了。
古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拦住了仵作将要把架子里摆放的尸体抬出去。
“这上面是谁?”
仵作有些发怔他抬的东西无非是个死人还能是谁只是他手里的劲力却越来越小了架子被他慢慢放在了地上。
“我是说他生前在这里或是在沁殊阁是什么身份?”古钥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次仵作听懂了他指着架子上盖住布匹的死人话音变高了“这个人生前许是这酒肆里的掌柜翻动他身上烧焦的衣物时发现了一块铁质的牌子上面写有酒肆的名字以及他自己的名字。能拥有这种腰牌的人应是掌柜的没错了。古司长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古钥深深吸了一口气“去吧抬下去吧。”
仵作低着头又抬起架子慢慢朝酒肆外去了途径了也走进来的司空羲时司空羲狠狠地抽了一口鼻息他的手里抱着古钥的长刀似乎仍能闻到空气里传来的焦臭味“刚才被抬出去的尸体就是这里的掌柜?”
“没错”古钥的声音静静地听不出一丝涟漪“昨晚这里还很热闹他亲自给我上了一坛陈酿好酒期望我犁庭扫穴他最后的赌注全都压在我身上了。”
司空羲听出了古钥话里的落寞他不知道昨晚的那个掌柜的到底跟古钥是什么关系只是那个掌柜的在面对影众的威吓时最终想到的还是古钥能够救他。可是古钥也没能救下他还有那些平民。
“影众想用这种方法来激怒我而且不仅于此这只是他们报复的第一步正如前阵子想用一颗小小的翠糖蛊惑你的少年他们无所不尽其极。”古钥走出了废墟远望街肆外“不得不说他们成功了。”
司空羲跟着走出了废墟怀里的长刀抱的很紧。
“去把衙役们都叫过来。”古钥低声说。
司空羲有些好奇古钥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可是他没有多问他看到了那双冷静的眼里就要几近崩溃了。废墟里的衙役们听到了司空羲的传讯很快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他们有点后怕也许古钥会将他们问罪这么大的事情身为衙役没能及时的发现很难保证会不会被一个办事不力的理由狠罚一顿甚至是撤职。
“古司长您有什么事要传讯……”为首的衙役躬身站在古钥的身后身形有些颤颤巍巍他是一众衙役的管事故而有着最大的责任。
“明确的死亡人数不要写在卷宗里。还有尽力压下这件事”古钥接过衙役递过来的卷宗眉目紧皱“去告知你们主簿放最大的力度去追查影众一旦发现了影众的足迹即刻通知监察司!”
“遵命!”衙役跟仵作们皆是站的笔直了他们听到了古钥话里的愤怒故而不敢再怠慢些。
司空羲正是从那刻起真正的发现古钥的眼里渐渐黯淡了。
“我早该先控制住程毕的而不至于因为一时的贪赌错失了挟持他的机会。”古钥望着那些已经开始驱赶群众的衙役慢慢闭上了眼。